——“快看看帽間左手邊柜子，是不是有套京劇戲服……好像是兩三個月前，一個客人在店里訂制的，品出來后放在公寓里，我們就給忘啦！”

——“現在客人親自打電話過來問，尾款還沒付……”

最后，是湯阮拍來了尾款單。

尾款！

謝音樓屏的指尖頓了頓，趕掀開被子下床，著腳跑向帽間。

很快從湯阮說的柜里找到了一套制的京劇戲服，又空出手，發了條語音過去：“是有。”

湯阮那邊回的很快：“OK！”

謝音樓微低頭，長發悄然從臉頰落，指尖認真地，打字問：“客人還要嗎？”

還要的話，這個月的店鋪租金就有著落了！

下秒。

湯阮將客人指定的地址發來，一字不轉述：“客人要店里今天送過去，尾款當場給。”

謝音樓垂下眼，看到地址：老城區青石雨巷136號—得月臺茶館。

怪了。

這緣分，是昨天去的那家。

謝音樓不及細想，一看時間不早，換了條及踝長的子，匆匆地出門。

……

下午三點鐘，謝音樓提著裝京劇戲服的紫檀木箱，來到茶館樓下。

昨晚沒看清，這會抬頭，才看到茶館上方懸著牌匾——

牌匾上書寫著三個字：

「得月臺」

許是剛營業，還沒幾個茶客顧。

剛進去，一名店小二很有禮貌地過來招待：“你好幾位？”

謝音樓照著手機上客人給的地址信息跟店小二說，聲音語調溫：“我是別枝坊的，過來送戲服。”

店小二顯然是被提前吩咐過的，聽到別枝坊的人，就將往里迎。

謝音樓跟著他走，上茶廳的二樓。

偏窄的走廊上很靜，四周都無人，只有扇茶室的門是半開的，店小二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聽到樓下有人喊，就先離開。

謝音樓站定了會，白皙指節輕輕敲了敲門，才走進去。

茶室的空間不大，屏風那邊的沙發坐著一個人，黑沉的沙發皮面襯著那人姿清冷，微抬起俊的臉，鼻梁上架一副帶鏈的金鏡框。鏡片下，溫和的眼神在出現一剎那，看向。

平白地，謝音樓第一反應是退回走廊。

轉走，忽然想起手上紫檀木箱里的戲服。

別枝坊的每一件品都是出自純手工，需要耗費很長時間，哪怕一個袖口致的刺繡花樣，為了追求完，都要制三四個小時。

何況，這還是一整套的京劇戲服！

要是往常，謝音樓就將這件留在店鋪當擺設了，而如今缺的卻不是戲服！

——是尾款！

三秒鐘的冷靜后，謝音樓轉回頭，側臉廓很，眼眸與男人對視數秒后，主出聲說：“抱歉，冒昧打擾……”

男人看片刻，眼底似浸上很淡的笑意，像是聽到了什麼格外有趣的話。

隨即，勻稱的手指曲起，在茶幾輕輕叩了一下：“請坐。”

謝音樓沒有坐，將手上的紫檀木箱放下后，說話語調始終和，像是對待普通的客人：“我是來送戲服的。”

男人倒是不急檢查戲服，修長致的手拎起茶壺，緩緩地，倒白瓷杯中，幾片茶葉浮沉過后，氤氳出一線淡淡的茶香。

許是作過于賞心悅目，謝音樓眼神下意識地跟了過來。

見男人畔有淡笑，沒忍住問；“你笑什麼？”

他不答，端起白瓷杯，不不慢地淺嘗了口，嗓音是清潤的：“謝小姐？”

“嗯？”

“冒昧問問，你臉盲嗎？”

謝音樓聽見這話，停住微翹的角。

先前在遲林墨家意外撞見過他半軀模樣，卻假裝沒見過的窗戶紙被陡然捅破，無法繼續裝下去。

回答他的時候，重新出笑：“不臉盲，只是傅總份矜貴，萬一我自來的跟您打招呼，您卻不記得我豈不是尷尬。”

傅容與換了個閑散的坐姿，語調卻得低：

“……忘不了與謝小姐印象深刻的初見。”

空氣陷靜寂。

謝音樓卷翹的眼睫微垂看向茶室外，樓下，是茶客們的雜談聲，還有沿著樓梯傳一陣燕語鶯聲的戲曲。

這讓突然意識到，傅容與三個月前在別枝坊訂做的戲服。

是給臺上的角兒備的。

……

聽完樓下一曲，時間漸晚。

謝音樓安靜地站在窗臺前回過神，沒想在茶館耽誤這麼久，稍稍抬眼，看向依舊坐在沙發上品茶的男人。

知到視線，傅容與擱下茶杯，緩緩地起走來。

這時，一片淺的桃花瓣被微風吹進木窗，恰好垂落在腳踝邊的上。

傅容與低頭，薄而干凈的手指幫捻起擺的花瓣：“我送你回去——”

謝音樓靜靜地與他對視。

近看才發現，傅容與眼眸瞳孔是極漂亮的琥珀，在明鏡片顯得偏淺，看人的眼神卻是深邃又朦朧，一垂一抬之間，險些是要勾到人心里。

他或許真是個調的高手。

謝音樓心想。

用他這個眼神就足夠了。

.

傍晚時分，暖黃的路燈亮在青石雨巷間，搖晃一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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