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他擺一道，還要管他……

林舒窈可以崴腳，但卻不能是現在。

本已歇下又如何能在晚上崴腳呢？

東喬頓了一會兒才想明白是自己考慮不周了。

可還是擔心：“那娘子的傷怎麽辦？”

林舒窈看向腫起腳踝：“今日先這樣吧，明日再大夫也不遲。”

一直守在屏風外裴清突然在此時開口道：“府中可有備冰？”

屏風外的人都停了一刻，裴清再繼續道：“冰敷一下會好許多，娘子可以一試。”

裴清這樣一提醒後東喬驀地回想起好像是有這麽一種說法，便連忙問了林舒窈的意見。

林舒窈點點頭，讓按裴清說的去取冰塊來。

東喬拿著包著冰塊的袋子在林舒窈的傷來回敷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裴清停了。

他道：“先緩一緩吧，敷久了也不好，隔個一個時辰再繼續。”

東喬遲疑著停下，雖然覺這位裴郎君說得有底氣的，但是還是應該聽自家娘子的安排。

于是看向林舒窈。

林舒窈“嗯”一聲，示意可以停下。

而裴清也覺得如今該理的都理好了，也安頓下來了，便問道：“娘子之前提到的還有沒理完的事現下可以說了麽？”

林舒窈的聲音隔著屏風傳出：“可以。”

先對東喬吩咐讓把東西先收拾下去。

待收拾好準備出去時，才讓順便請裴清進來。

裴清進來後站到了林舒窈幾尺外，擡眼幽幽看向了。

林舒窈此刻半躺在小榻上，腳下蓋著毯，姿態頗為慵懶。

從離開北曲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了，裴清看著這狀態實在不像是要做正事的樣子。

而同樣的，裴清這一副遠離人的矜持模樣落在林舒窈眼裏也被認作是虛僞。

林舒窈笑一下，心想今晚二人的接都那般了，都調理好了，他還裝什麽正人君子。

道：“裴郎君坐啊，你這樣站著讓我看得頭疼。”

裴清長玉立，高出衆，林舒窈半躺在榻上就得仰著頭看他，確實不怎麽舒服。

小榻旁剛好配有木凳，裴清便坐了過去，凳子雖矮，但他儀態亦是端正。

裴清如今打算要自己掌握進度了：“娘子且說還需理的事有哪些？”

林舒窈卻道：“你很急？”

裴清無奈：“娘子不要再拿我玩笑了。”

林舒窈挑一下眉，見他完全沒有玩笑的興致便也不再戲弄他，正道：“我本提前得知我二哥會在今日有作，想能借此機會查出何人與他勾結，但沒想到卻只鈎出一個不知道姓名的袁大人，就連他們的題目也沒拿到。”

“不過好在也算有了一個切口。”頓一頓，“袁姓員，我想一想辦法，查他應是不難。”

而裴清提醒道：“但他應不是主謀，他後那位侍郎才是重點。”

林舒窈：“這個好辦，只要鎖定他所在的部門，那那個侍郎的份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裴清點點頭，認可的所想：“只是就算知道了他們份，進展也不會很大，若無證據，很難檢舉。”

林舒窈贊同：“這是自然，所以我剛才才說，他們今日的題目究竟是什麽，需得拿到。”

林舒窈說完，夢中所經歷的科考題目再次浮現在裴清腦海。

他沉片刻。

見裴清突然不說話，林舒窈有些奇怪：“你在想什麽？”

裴清立馬回神，神如常道：“我在想林娘子曾說過，你二哥才學不佳，所以就算他拿了題目，也難做出好的文章？”

林舒窈嗯一聲，又順著他的話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說，他會提前找人幫他寫？”

裴清不置可否：“也說不準，此事事關重大，若無人為他兜底，提前將試題說與別人也是有極大的風險。”

正如林舒窈此前提到的，林相絕不會在這件事上冒險幫林茂科考，而林茂今日在北曲的做派也像極了謀事的為首者，所以想來這件事更多的還是他自己在籌謀拿主意。

裴清這模棱兩可的話讓林舒窈想起了一個人。

道：“你說……他會不會讓李長青幫他忙？”

李松才學過關，又是伴讀，林茂或許真有可能把主意打到他上。

裴清搖搖頭：“李兄應該不會願意。”

林舒窈不以為然：“不明擺著說不就行了。”

裴清擡眸看向，聽解釋道：“李長青進了太學，又住在相府，他們完全可以整天在一起，要是我二哥突然變為好學好問之人，你說李長青能察覺得到麽？”

李松對這件事并不知曉，若林茂真將試題混雜在平常的問題之中，李松自然不會察覺，就算後面考試時發現了，也最多只道是巧合罷了。

林舒窈又道：“不過他真這樣也好，我與李松見面亦不算麻煩，我多向他打聽，總能察覺出什麽。”

裴清沉，難得地直接否定了林舒窈的想法：“這樣太麻煩了，而且執行起來也并不那麽容易。”

他突然問：“林娘子邊可還有認識的人在太學讀書的？”

林舒窈：“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麽？”

裴清道：“你二哥可能會找邊人提前寫好答卷，但也可能靠太學裏的書籍存卷合出一篇還算能看得過去的答案，而且這方法更為保險。”

他與對視：“所以我才問，娘子可有其信得過的人在太學，若有，或許能幫忙探查一二。”

林舒窈飛快白一眼：“你真當我手眼通天呢？”

要勢力這麽大還用得著和他聯手？

林舒窈忽然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想讓我安排你進太學吧！”

似又一次看穿人心吧，林舒窈戲謔地笑起來：“你同我說這麽多，又確保了我邊無可用之人，就是為了讓我引你進太學？”

裴清面容平和：“我不過只是分析了其中一種可能，林娘子可信可不信，我也從來沒說過我要進太學這種話。”

林舒窈冷笑，斷然不相信他沒這種念頭：“你既是士子，便知道我朝歷屆進士大多出太學，同樣的，你也應該知道若有進士非太學出，通常在仕途上沒太學出者那般順暢。”

“其中固然有太學助教教學質量高、學子能力強的緣由，但世人常說的門閥觀念的影響卻也是不能忽視的。”

“雖說如今朝廷在竭力平衡世家和寒門之間的關系，但這種早已深固的思想又哪那麽容易拔除。”

林舒窈微微有些得意：“你確實考慮得很遠，差點把我繞進去了。”

裴清淡淡道：“若真按娘子所慮，那娘子打算如何？”

短短一句話瞬間將林舒窈臉上的笑意沖散。

對啊，就算看了他心中所想，又能怎麽辦呢？

裴清并非是在瞎說，反而分析得很有道理，如今林舒窈不能去賭，更不能放過一個地方，否則一旦讓林茂逃，那麽就難有出路了。

好啊，這什麽？當面挖個坑讓跳？然後還因為坑裏東西不得不跳進去。

林舒窈思忖過後，掀起眼簾，忿忿地看向裴清，又笑：“裴清，你當真厲害，我現在竟覺得與你聯手，讓我心安了不。”

裴清沒在意的直呼其名，只頷首道：“我與娘子既有共同目的，那便應當一起努力，我也定會盡我所能將這件事理好。”

林舒窈笑得冷：“裴郎君都這般說了，我自然也會竭力配合。”

終是妥協：“太學一事，我會想辦法為你周旋。”

裴清拱手：“有勞娘t子。”

林舒窈閉上眼，躺平了子：“我倦了，若無其他事，今日就到這兒吧。”

裴清起，應了聲好，便出去了。

不多時東喬也重新回來侍候，到了林舒窈邊為蓋好毯子：“娘子若困了便讓奴婢扶您回房歇息吧。到了時辰我再來給您冷敷。”

“哦對了，奴婢剛讓人去找了枕包，娘子夜裏睡覺可以把腳搭上，這樣對傷勢恢複有好。”

林舒窈睜開眼：“你怎麽知道這些？你有去學過？”

東喬如實道：“奴婢沒有學過呀。是剛剛進來時遇到裴郎君，他告訴奴婢的。”

“他還說，前兩日需得冷敷傷消腫，等差不多了便可以熱敷幫助恢複了。”

林舒窈奇怪：“他還懂這個？”

東喬笑道：“他說他這也是以前照顧家中弟妹汲取的經驗罷了，不算太懂，但如今娘子不方便大夫，裴郎君又說得正經，奴婢便想著可以試一試。”

林舒窈哼：“他什麽時候不正經？”給挖坑的時候他也正經。

微微有些惱：“你現在倒是聽他的話了。”

東喬趕忙出可憐委屈模樣：“奴婢可都是為了娘子考慮呀。”

林舒窈本也沒真打算與置氣，見這樣便一笑而過，但又想起裴清：“他人呢？”

東喬：“裴郎君麽？他走了呀。”

林舒窈難以置信：“走了？”

“外面都宵，他能走去哪兒？”

東喬搖搖頭：“不知道，我還以為娘子會讓他留下來呢。”

林舒窈當即：“我留他做什麽！”

他擺一道，還要管他死活？

——

裴清出了臨江別院後，慢步走在街上。

大晉宵雖只在坊外，坊并不限行，但是林舒窈的這棟宅子位置卻是挑得極好，周圍一帶都是達貴人置辦的私宅，這等環境下本沒有可以落腳的客棧。

裴清迎著寒風，實在想不到自己的去。

他瑟瑟發抖，想著別有了太學的資格後卻沒的機會。

偏就那麽巧，空中忽然飄起了雪。

裴清冷得哈氣，眼淚不自覺沾眼眶，讓睫上都凝出了一層霜。

他頗為無奈，莫不是他真要為今年第一個冷死在長安的士子了？

裴清想到此，停在了路中，擡眼看向遠默了默，似是下定了決心，轉準備往後走，然他剛一回頭，就見東喬提著燈從遠跑來。

“裴郎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