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幾瞬息,空氣滯靜。
池鶴抬手推了下金鏡框,角牽了牽,溫聲回答。
“已經分了,阿姨。”
金麗華立時一臉驚訝,靜靜盯著他眼睛打量:
“為什麼呀?我記得你們當時很好,那姑娘總來找你,出國也舍不得分開的...”
“淡了。”
池鶴重新坐下,神溫淡地同解釋。
“后來發現不合適,就好聚好散,不想耽誤彼此。”
他氣質溫文爾雅,有一雙清澈溫潤的眼睛,瞳圈呈褐,看人時眼尾角總噙著淡淡的笑,和聲細語說話時顯得格外沉穩溫,很有信服力。
金麗華不聲擰眉,繼而惋惜地嘆了口氣。
“可惜了,我記得那姑娘漂亮,很有禮貌,家庭條件也不錯,是個好姑娘。”
池鶴淺笑垂下眼,結上下滾,語氣不甚在意地岔開話題。
“年輕的時候考慮不了那麼多,經歷了現實的敲打,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沒什麼可惜的。”
金麗華眼神復雜,“你不要總顧著忙事業,也該考慮自己的終大事。”
“我跟老溫年紀大了,嘮叨,也控制不住自己總想替兒心。”
“榮榮是兒,我們家又有點積蓄,自己這些年也攢了不,所以我不好太催的,催得急選不到好人,以后我跟老溫的棺材板都蓋不踏實。”
“倒是你,邊要早點有個人照顧就好咯......”
這番話聽起來起長輩對晚輩的殷殷關懷,仔細聽,池鶴卻不難品出話里的深意。
直覺告訴他,金麗華已經看穿了什麼。
他垂下眼無聲沉思,在坦白從寬和敷衍了事間躊躇幾秒,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于是淺提口氣,聲線清啞問道:
“阿姨,榮榮是不是跟燕市那人分手了?”
他抬起頭與金麗華對視,目沉斂而認真。
金麗華皺了下眉,沒說話。
但從這反應,加之前面那番話,池鶴心底已經篤定,自己是猜對了。
他眼神緩和,肩臂線條不自覺舒緩下來,語氣也和了些。
“這些年我一直放不下,我想好好對,讓回到我邊。”
在金麗華怔愕地注目下,池鶴站起,一字一句坦言:
“高考那年我答應,等考上燕大經貿,我們就在一起,我跟榮榮是彼此的初。”
他微微弓背低下頭,“抱歉,現在才告訴你們這件事,當年拋下出國,是我的錯,請叔叔阿姨給我個機會彌補。”
金麗華震愕到半晌沒出聲。
溫承譽猛地掀簾子從廚房出來,握著菜刀的手到發抖,眼睛圓瞪著池鶴,聲調猛地拔高質問。
“你小子腳踏兩只船?!”
他握著菜刀就想劈池鶴,“你敢耍我兒!你個白眼兒狼!我真是瞎了眼...”
“誒~!老溫!!”
金麗華失聲驚著,眼疾手快地撲上前一把抱住他胳膊,“你干什麼你?!快放下!”
“我干什麼?你說我干什麼?!”
溫承譽怒到渾發抖,原本梳上去的斑白發簾都抖下來一縷,他用菜刀指著池鶴,怒吼道。
“你給我滾!你離我家榮榮遠點兒,你滾!”
“鶴你先走,快走啊!”
金麗華使力擋在他前,兩手死死抱著,急的回頭攆人。
“對不起溫叔,是我的錯。”
池鶴立在原地一不,骨相流暢的下顎線微微繃,皺眉低頭道歉。
溫承譽黑著臉還要罵,卻見他拎了拎西,長一屈直接跪下來。
夫妻倆齊齊頓住,四只眼睛里緒驚怒加瞪著他。
池鶴雙膝跪地,膝頭微微分開,手撐在上啞聲認錯。
“請你們相信,我是真心榮榮,只是當年我背負債務,沒有信心爭得你們的同意,也給不了更好更穩定的生活。”
“是我沒用,才選擇臨陣逃,傷害了。”
他抬起頭,金鏡框微微耷拉,眼瞼是猩紅的,不難看出眼里的慚愧和祈求:
“也請你們相信,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叔叔阿姨和榮榮,我愿意付出一切來彌補當初的過錯!”
“求叔叔阿姨給我個機會,讓我回家...”
三人緒都上頭的當。
‘咔’
家門打開,溫榮推門進來。
看著眼前一幕,瞳珠頓了頓,視線流轉掃過每個人的臉,一手將門推上,視線最后定在池鶴臉上。
“...干什麼?高利貸追上門了?”
池鶴,“......”
*
會議結束當天,祁景晝就讓程飛辦理了退房,推掉應酬直接回‘萬合名著’。
這次開門進家,空氣里再也沒有那悶餿的異味兒。
程飛放下行李,見祁局沒有其他要代的事,請示過后就小心翼翼帶上門離開。
祁景晝從帽間取了睡,直接進浴室沖澡。
洗完出來,他有了點,就走出客廳準備做點吃的。
打開冰箱,目是滿當當的酸、果、水、以及一層碼的整整齊齊的蛋,除此外,還有一屜的式面和眼。
視線在面上停頓幾秒,最后手拿了瓶水出來。
關門前猶豫兩秒,又拿了兩顆蛋。
順手打開冷凍柜門,發現里面除了各種各樣的冰激凌,再沒有更多可以用來煮的速凍吃食。
溫榮不喜歡吃凍,也不喜歡速凍食。
每天自己做菜,下班后順路買,食材都是新鮮的,多余的放在冰箱里,絕不會超過第二天。
他定定看著,一把合上冰箱門。
煎蛋的時候,祁景晝一邊喝水,一邊無法集中注意。
耳邊是煎鍋里‘滋滋滋’的噪聲,這細微噪音充斥在他周圍,襯的整個家里不再那麼空曠和寂靜。
煎好的蛋盛到盤里,端到島臺前坐下。
祁景晝開始吃飯,蛋皮咬到里口焦脆,但吃到蛋黃部分,卻還在流鮮黃蛋。
他眉心微擰,‘啪’地丟下筷子,端起礦泉水瓶灌了一大口。
‘咕咚咕咚’吞咽的聲音從咽鼓管傳遞到耳里,礦泉水沖淡了口中腥黏的味道,同時也沖的胃里沁心涼。
放下水瓶,他心頭卻無端火燒火燎。
含怒的視線緩緩掃了眼燈璀璨的客廳。
一時竟然分不清,是在惱自己連個蛋都煎不好,還是在惱溫榮不辭而別還杳無音訊。
黑著臉在島臺前坐了許久,祁景晝起大步回到主臥,撿起手機,眉眼蒙霜撥出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喂?祁局...”
“今晚幫我訂飯菜,順便把冰箱填滿,明天找個...”
話沒說完,想到一個陌生人在家里走來走去,用溫榮用過的廚房做菜,他眉心褶皺漸深,一陣惡心從胃里涌上來。
閉了閉眼,最后面沉如水地改口:
“不用找了,先這樣。”
掛斷電話,又翻了翻通訊記錄和微信記錄。
一個星期,還在吊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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