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反應過來，忙將腳往后，“我、我自己來就行。”

寇騫輕點下頭，俯把鞋放在腳邊，四掃視一圈，仍是沒瞧見應被送來的魚湯，料想是阿樹撞見那幕后，不敢輕進他的院子，于是先將那一包零擺在桌上。

“裳在邊上的木箱里，若是了，便先吃些糕點墊墊，某去給你燒水。”

崔竹喧罕有地挑不出刺來。

第7章 007 貪財好 他應是貪財好，所……

當然，崔竹喧若實在想挑，還是能挑出一堆刺來。

諸如，糕點的樣式單一，口不夠細膩，再如木制的浴桶出一子窮酸味，再再如，澡豆里連甘松、白檀都未曾加，竟真的只是用豆子磨的一罐，再再再如……

罷了，畢竟居于他人屋檐之下，該隨和些才是。

收回目，不去瞧那些礙眼的東西，長嘆口氣，用布巾仔細地洗著，依仗著夏日不易寒，直到浴桶的水已經泛涼，才被迫停手，從里頭出來。

寇騫替借來的，是一條碧的襦，不知是多年前的老舊款式了，平白把穿得土氣許多，唯有料還算勉強，至沒有穿得渾，只是太短了，一抬手，袖口便要落到小臂正中的位置，不論怎麼扯，都有大半截手腕在外頭，所幸天不冷，當作半臂穿倒也湊合。

用帶將發隨意系在腦后，提著擺，小心地沿著檐下那一小塊沒有污泥的地走著，推門進去，寇騫已在桌前坐著了。

這人的手腳未免太快了些，又去燒了水，又去端了魚湯，還空洗好了澡。

崔竹喧在另一邊坐下，目晦地打量過去，他換了藍黑的袍衫，腰間系著蹀躞帶，只是這都要睡的時辰了，卻連護腕都扣得嚴嚴實實的，也不嫌麻煩。

但比起這些，更關心另一點，他有沒有洗干凈？

不會只是把服換了吧？江水里摻著那麼多泥沙，還混著魚腥味兒，要真這麼過夜，人怕是都要腌味兒了吧？

或許是的鄙夷過于直白，擾得寇騫盛湯的作都有片刻遲疑，猶豫地看了看自己，“某的裳不對？”

崔竹喧不自然地挪開目，尷尬地出聲：“沒有，就是覺得，你這個人干活還利索，這麼一會兒功夫干了這麼多事。”

許是為了增加言語的可信度，連忙把先前思忖好的正事拿出來說，“你既喜歡金銀，那我許你三塊金餅可好？”

那人不置可否，便自顧自地往下說：“那簪子也給你，若你哪日不想在這待了，將簪子遞到崔府來，我定然給你安排個舒服的差事——大可能得叔父點頭，但小差我自己就能做主，總歸不會讓你流落街頭的。”

寇騫微微挑眉，“小祖宗就不能盼某點好的？某有手有腳的，怎麼就要流落街頭了？”

上一刻還算溫和的聲音，這一刻又被他招惹至含怒，“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這是在對你好呢，怎麼好賴分不清呢？”

寇騫愣了下，隨即低笑幾聲，在這唯有雨聲的夜里，那笑聲便格外清晰了，崔竹喧深覺這是他忤逆自己的證據，于是又扯了一把他的頭發，盯著他揚起的眉眼變呲牙咧，這才滿意松手。

“先前我對你的態度是不太好，但那也是因你來歷不明，現在誤會解開，我也許了你報酬，你要是敢到外頭說我是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某不敢。”

崔竹喧對這人被教訓過后的識相深欣，“這還差不多。”

寇騫好笑地了一眼，把盛好的魚湯推過去。

崔竹喧拿起木箸，低眉在碗里攪一番，以驗尸的目去審視漂浮在其間的各塊，黑的、白的、焦黃的、深灰的，被一熬煮至明的骨頭穿到一起，宛若最兇惡的歹人作案后留下的碎尸現場。

咽了口口水，本能的有些反胃。

但確實是了，畢竟醒來這麼久，也沒什麼正經吃食下肚。

可碗里真的是能吃的東西麼？從未見過這麼不堪目的尸塊湯。

偏生對面那人全無這般千回百轉的心思，只在猶豫的這麼短短時間里，他的碗就已經見了底，此刻正用湯勺利落地添補第二碗。

大約、大概、大抵是能吃的吧。

崔竹喧的木箸又在湯水里浸了浸，仍沒找到下的位置。

“你不吃魚？”

“這是魚？”

寇騫停箸過來，擰眉端詳了下這慘被踢出魚籍的豆腐燉魚，決定為它正名，“長這樣的，不是魚是什麼？會鳧水的還是生了鱗的鴨子？”

“可是、可是……”崔竹喧想要描述一番自己平日見到的魚湯的模樣，但細糾下來，好像確實有那麼幾分相像的地方，眉頭不由得蹙得更，連魚都不認得，豈不是讓人恥笑？

垂下頭，在碗里挑揀稍微好看些的白塊，可木箸剛把它撈起，就瞧見里頭藏的尖尖細細的刺，這要是扎進嚨里，怎麼得了。于是又去換下一塊，可下一塊也有，甚至比上一塊的魚刺更多。

哪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廚子，煮魚前連魚刺都不剔干凈！

撂下木箸，決定還是繼續靠點心充得好。

崔竹喧正要尋個借口推托，面前卻突然來一只手，把的碗端了去，將里頭被攪和得稀碎的魚湯換了個地方待著，轉而迎來兩個金燦燦的荷包蛋躺進碗底，上頭再澆一勺雪白的豆腐，重新被擺回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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