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衛生間里抑的哭泣聲,不知持續了多久。
思妤蜷在冰冷的瓷磚地上,眼淚仿佛流干了,只剩下干涸的刺痛留在眼眶里。
那支顯示著兩條杠的驗孕棒,被像丟棄瘟疫源頭一樣,胡塞回黑的塑料袋,又死死地塞進了存放重要證件的小鐵盒最底層,仿佛這樣就能將那個可怕的真相永遠封存。
掙扎著爬起來,擰開水龍頭。冰冷刺骨的水流沖刷著哭得紅腫麻木的臉頰,也帶來一短暫的清明。
鏡子里的孩,臉慘白如鬼,眼睛紅腫無神,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再次滲出,整個人著一種被徹底摧毀后的灰敗。
懷孕了。
肚子里,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這個認知,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的心臟,每一次收都帶來窒息般的絕。
才二十二歲,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沒來得及在職場上大展拳腳,還沒來得及好好談一場,甚至還沒來得及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就被一場荒誕的醉酒和一次致命的錯誤,徹底拖了無底的深淵。
三百萬的“債務”尚未解決,如今又添上了這個沉重的、無法估量的負擔!
該怎麼辦?告訴那個男人?他會怎麼對?那個冰冷、強大、視如麻煩甚至“弄臟床品”的債主的男人……他會相信嗎?他會怎麼置和這個孩子?用錢打發?還是更可怕的……
思妤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懼讓渾發冷。
或者……不告訴他?自己理掉?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讓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那是一個生命,是里的一部分……做不到。而且,瞞得住嗎?那個男人如此強勢,他既然能查到的資料,把弄進公司……
想到霍氏集團,想到那份燙手的錄用通知,思妤的心又沉了幾分。
下周一就要去報到了。在霍嶼琛的眼皮底下……這副樣子,能瞞多久?
“妤妤?妤妤你在里面嗎?你沒事吧?”霍婷擔憂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傳來,“你進去好久了,我燉了點湯,出來喝點暖暖子吧?”
思妤猛地一驚,像驚的兔子。慌忙干臉,對著鏡子努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
“婷婷……我沒事,就是……有點鬧肚子。”清了清嘶啞的嗓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馬上就好。”
打開門,霍婷端著一碗熱氣騰騰、香氣濃郁的湯站在門口,臉上寫滿了關切。
“快,趁熱喝點。你臉太難看了。”霍婷把碗塞到手里,目在紅腫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追問,只是嘆了口氣,
“妤妤,有什麼事別憋在心里,跟我說啊,天塌下來姐妹給你頂著!”
霍婷的關心像暖流,卻燙得思妤心口發疼。鼻尖一酸,差點又掉下淚來。多想撲進閨懷里,把所有的恐懼、委屈和絕都哭訴出來。
可是……不能。那個男人的份太特殊,是霍婷的小叔!是霍氏說一不二的掌權人!不敢想象霍婷知道真相后會是什麼反應,更不敢想象這會給閨帶來怎樣的沖擊和麻煩。
“嗯……我知道,謝謝你婷婷。”思妤低下頭,捧著溫熱的碗,聲音悶悶的,“就是……就是實習的事有點張,加上不舒服,有點……有點焦慮。”找了個最接近的借口。
“哎呀,別擔心!霍氏設計部啊!多人夢寐以求!你肯定能行的!”霍婷立刻給打氣,拍拍的肩膀,“等你進去站穩腳跟,姐以后在霍家也能橫著走了!嘿嘿!”
霍婷的玩笑話此刻聽在思妤耳中,卻帶著一種殘酷的諷刺。勉強扯了扯角,端起碗,想喝口湯下心頭的翻涌。
然而,那濃郁的湯香味剛鉆鼻腔,一強烈的、無法抑制的反胃猛地沖上嚨!
“嘔——!”
思妤臉驟變,猛地放下碗,捂住,沖向衛生間!趴在馬桶邊,干嘔了半天,卻只吐出一點酸水。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間浸了后背。
“妤妤!你怎麼了?!”霍婷嚇壞了,沖進來拍著的背,“是不是湯太油了?還是腸胃炎還沒好?不行,必須去醫院看看了!你這吐得……”
“不……不用!”思妤息著,用盡力氣阻止霍婷,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我……我沒事!就是突然聞到味道有點反胃……可能……可能是著涼了,休息一下就好。真的不用去醫院!”絕不能去醫院!至在……在確認之前不能!
霍婷看著慘白的臉和倔強的眼神,又急又氣:“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犟!是鬧著玩的嗎?”
“我……我保證,如果明天還不好,我一定去看醫生。”思妤幾乎是哀求地看著霍婷,眼神里充滿了脆弱的堅持。
霍婷看著這副模樣,心了,只能無奈地妥協:
“那……那你先躺著休息,我給你倒點溫水。明天要是再吐,綁我也得把你綁去醫院!”
這一晚,思妤幾乎徹夜未眠。的疲憊和孕早期的反應織,霍婷睡后,又干嘔了幾次。
黑暗里,睜大眼睛著天花板,恐懼和絕如同冰冷的水,一遍遍沖刷著脆弱的神經。
驗孕棒可能有假。網上不是有很多假的案例嗎?
這個微弱的、自欺欺人的念頭,在絕的深淵里,了抓住的最后一稻草。
必須去醫院!必須得到一個專業的、確切的答案!如果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還有救!如果不是……那……那至需要知道,還有多時間準備,去面對那個可怕的未來。
第二天,思妤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以“去社區醫院看腸胃”為借口,安住憂心忡忡的霍婷,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城北一家不起眼的區級婦保健院的路。
特意避開了霍氏集團旗下的高端私立醫院,也避開了任何可能與霍家有關聯的地方。
掛號,排隊,。冰冷的針頭刺皮,走幾管殷紅的。坐在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走廊長椅上,看著邊或喜悅或平靜等待檢查的準媽媽們,只覺得格格不,心如死灰。
等待結果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遲。
終于,被進了診室。戴著眼鏡、神嚴肅的中年醫生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報告單。
“思妤?”醫生確認道。
“是。”思妤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雙手在膝蓋上握,指尖冰涼。
醫生推了推眼鏡,目從屏幕移到慘白張的臉上,語氣平靜無波,卻像一把冰冷的錘子,敲碎了最后一僥幸:
“HCG數值很高,孕酮水平也符合妊娠狀態。據檢結果和你的末次月經推算,目前懷孕大約六周左右。”
六周……
懷孕……
最后一微,徹底熄滅。思妤的世界,陷了無邊的、冰冷的、確認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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