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宜回門（二）

顧懷玨話是對著周扶疏說的，眼睛卻是含著笑看向了周要機夫婦，像是要一個代。

周扶疏自從進來之後就不停應對他們的盤問，在周家沒有長輩賜座，是不能坐下的，是以現在還在正廳正中間站著。

周要機心裏就是再不滿顧懷玨做婿，也不敢再表面上去顧懷玨的黴頭，于是端起茶盞掩蓋神態，暗中用眼神輕輕示意了一下白氏。

白氏趕忙賠笑，用手輕輕拍了一下腦袋，“看看我這個腦子，看到扶疏回來高興壞了，都忘了。”然後招呼周扶疏和顧懷玨坐下。

周家的子都坐到了右邊，只有左邊還有地方

崔明治坐在了左下首，這本來是給婿坐的位置，現在被堂而皇之的占了，崔明治也沒有起的意思。

顧懷玨沒有在意，他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不妥一樣，坐在了崔明治旁邊的椅子上。

“除了泰山泰水，我還不曾見過夫人家中的親眷呢，夫人不為我介紹一下？”顧懷玨一口一個夫人聽的周扶疏心裏發懵，兩次警告注意言辭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周扶疏無法把那個人和現在滿眼神的顧懷玨聯合起來，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像踩不到底似的，到都是不真實的覺，但是總歸應該是來幫的。

周家人員也不複雜，不過是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一下子就介紹完了。

周扶疏說完之後，顧懷玨還是含著笑意看著，剛想說沒了，就看到顧懷玨的視線向後面飄。

現在是顧懷玨是坐在周扶疏和崔明治中間的，他面對著周扶疏，後面便是——崔明治。

周扶疏終于出了恍然大悟的表，顧懷玨也輕輕閉上了有些酸的眼睛。

“這位是崔家的崔公子，不知道···夫君認識不認識？”顧懷玨來幫，一口一個夫人的，周扶疏覺得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拆他的臺，所以猶豫片刻還是了夫君。

索沒人在乎這一點點微小的停頓。

顧懷玨當然認識崔明治，就算不識，都在京中，也不知道在哪個場合打過照面了，但他還是等著周扶疏介紹，然後順利結果話題，“倒是有過幾面之緣，只是不知崔公子今日而來，所為何事？”

說完之後，想到了什麽似的，又解釋了一句，“今日我同夫人回門，倒是沒想到會見到崔公子。”

崔明治明顯一愣，然後很快恢複了從前溫潤的神，他之前在周家向來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整個周家都像供奉菩薩一般供奉著他，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問。

“我與扶疏的姐姐扶月，是知己故，姐姐出京前特意囑托我照顧，如今婚，回門這樣的日子我當然也得過來看看。”然後蓋彌彰似的，補上一句，“我把扶疏，當親妹妹看待的。”

崔明治明顯不滿意與自己被詰問的狀態，轉而問起了顧懷玨，“今日怎麽讓扶疏一個人回門，我還以為了委屈，我要愧對扶月的囑托了。”

顧懷玨沒有回答崔明治，看向了周要機，“泰山大人，非是婿慢待夫人，實在是今日出門前突然有了公事，我解決之後就趕過來了。”

顧懷玨任職金吾衛中郎將，拱衛京師，事關聖上的安危，沒有小事，周要機自然是理解，就算是不理解，他也沒有勇氣正面和顧懷玨甩臉子，自然是陪著笑的。

倒是崔明治，被忽視了，臉上出一點不虞，只是人家翁婿對答是應當應分的，他本就是外人，想要發作也找不到由頭。

“小愚笨，若有不妥之，還賢婿見諒。”周要機罕見的，臉上了出了些許慈父的神來，“若是實在惹你不喜，便給我送回來罷。”

周要機看到一邊梳著婦人發髻的周扶疏，驀的想起從前只有豆丁點大的時候，很是機靈可，追在他後聲氣的爹爹，罕見的讓他翻出了一點慈父的腸，眼睛裏甚至的出了淚花。

周扶疏到了這點罕見的善意，只是沒能給心裏帶來什麽波，早就不是那個期待父親關的孩子了。

顧懷玨只是覺得不對勁，回門之後父母代兩句都是有的，但是周要機這個語氣，怎麽好像確認了之後他會討厭周扶疏似的。

若是生父母都覺得孩子萬般不好，那也十分可憐。

“怎麽會，夫人溫良淑慎······”顧懷玨看著周扶疏，緩緩說，“十分可。”

周扶疏只覺得口鬧得歡實，低下頭，掩蓋自己的異樣。

周要機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訕笑兩聲沒再說話。

倒是周扶萱那邊恨恨的看了周扶疏一眼，和周扶月想比自然是不敢的，但是一向將自己看做姐妹中的第一人，如今見周扶疏得了這麽好的歸屬，自然心裏不對味。

正廳裏坐了一大家子，但是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說不了兩句，便是寂靜無言。

周扶疏有點想快點回顧家了，顧家只有四個人，但是坐在一起的時候覺很溫暖。

周要機也覺到話已然說盡，便說，“時候不早了，先去吃飯吧。”

-----

周家平常也要一大家子一起吃飯的，周扶疏平常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頓飯。

周家的規矩大，又愚笨，往常周老夫人在的時候，不了要犯些錯誤，被責罵幾句，就算僥幸過關了，可能也要被刻薄一句，到底是商戶的兒，畏畏的，上不得臺面。

今日許是顧及著回門的日子，竟然平淡無波的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顧懷玨跟著周要機走了，周扶疏也去了白氏那裏，新婚的夫婦倆，都要去再聽幾句囑托。

“送走了你，再將扶萱和扶嫁出去，我的任務也就是完了。”白氏拉著周扶疏的手，很是欣的說了這麽一句，上次挨打，還是承蒙白氏護了一遭的，周扶疏認下這個恩，出一點笑來，不想讓白氏尷尬。

只可惜這樣母慈孝的氛圍還不過一會兒，白氏就淚眼朦朧，開始哽咽，“只是可惜我的扶月，出嫁兩年，也沒能回來看一眼。”

周扶疏是知道會有這麽一遭的，許是這麽多年習慣了，也許是真的很惦記姐姐，很多時候沒有周要機在，白氏也要把姐姐掛在邊的。

索，白氏也沒有哭多久，馬上就收了淚水，“你子不討喜，和你姐姐是比不了的，我只求你在顧家安分守己，好好持家事，不要被顧家嫌棄就好。”

“顧家是個好去，你嫁進去是高攀的，郡主是個有心氣的，你沒讀過什麽書，便乖順一點，避讓一點，不要惹得不快。”

周扶疏不想和白氏辯駁，沉默慣了的，只是一一點頭應下，希能快點結束這一切。

“我本以為你會嫁給崔公子，有你姐姐的香火，他便是嫌棄你，總也不至于休妻，現在換了顧家，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景。”

“若是被休了，我便去城外的尼姑庵裏，鉸了頭發做姑子，不回家裏來礙眼。”周扶疏低垂著頭，緩緩地冒出一句，打斷了白氏的喋喋不休。

白氏聽過之後，也收斂了那副表，臉龐憋得通紅，像往常一樣罵了兩句，“你這孩子，說話怎麽這樣難聽，我還不是為了你好······”說到一半又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周扶疏已經不是認拿的小兒了，而是顧家的兒媳婦，又住了口。

但是又拉不下面子道歉，一時間，房間又安靜了下來，白氏又開始惱怒周扶疏的木訥，這個時候竟然特不知道給些臺階下。

良久才收拾好緒別別扭扭的開口，“咱們家的況你也知道，原本還有崔公子幫扶幫扶，如今你另嫁他人了，你姐姐不在京中沒個音訊，你弟弟還小，不得要婿幫襯的，你機靈些，多討婿的歡心······”

周扶疏心中暗嘆一聲，其實看來白氏閉上還是比開口說話可親些的，聽著白氏喋喋不休的說完，周扶疏又是是是是的應下，便也算了。

出了白氏的門，周扶疏還是覺得心裏堵得很，越發期待著能快些回顧家去。

顧懷玨那邊也沒個靜，許是還在和周要機說話，周扶疏提前從白氏那邊出來了，和兩個妹妹也沒什麽好說的，便想著回到閨房去躲個清閑。

周扶疏母親在世時，尚且不周要機的寵，母親去世之後更是無人看顧，白氏打理家業，周扶疏的房間便也是一挪再挪。

先是把最好的小院讓給了姐姐，後來弟弟周隨珠出生，周扶萱越發得意，又讓出了院子給李姨娘們，挪來挪去，竟然挪到了臨近街道的偏遠小院裏。

周扶疏沒有什麽不滿的，那裏雖然小一點，但是樂得清靜，是正經嫡，白氏總不好做的太過分，是以的院子雖小，但是五髒俱全，吃穿花用并無過多苛責。

若說是周扶疏對周家還有什麽留，也就是小院子住久了，有了一點吧。

想到這裏，周扶疏腳步都輕快了些。

只是可惜，剛剛看到院門，就有一道欣長的影映眼簾。

是崔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