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展忍不住看向了邊籠著大紅斗篷的楚明。

那張水痕錯的致小臉裹在大紅斗篷里，愈發顯得白，絶俗。

楚家雙姝，雖是雙生，但各有各的。

姐姐楚明鳶容貌肖似其母陸氏，仿若一朵明艷耀目的牡丹花，灼灼其華。

得極攻擊。

而妹妹楚明的，好似那湖中淡雅宜人的青蓮，風致天然。

的天真爛漫，很容易激發男人的保護。

自小，謝云展就更喜歡楚家妹妹楚明。

是他心尖上的白月。

可偏偏，事與愿違，與他定親的人是楚家長楚明鳶。

這位楚大小姐事事掐尖要強，總要人一籌。

他甚是不喜。

楚明鳶一直在觀察著謝云展的表變化，將他看著楚明時，眼中的灼熱與繾綣瞧了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原來這麼早嗎？

也難怪那人說，白白生了這麼一雙好眸子，卻識人不明。

見楚明鳶愣著，謝云展轉而催促起那兩個婆子：

“愣著干嘛？”

“還不把二小姐扶上去。”

他下意識地抬臂，想要扶楚明一把，但按捺住了。

“云展哥哥，我不妨事的。”楚明地說道，很是明理的樣子，“這肩輿還是讓給二弟吧。”

“一切都聽姐姐的。”

對著楚明鳶出乖巧的笑容，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額發上的水珠子順著小巧筆的鼻梁淌下，停頓在珠上，端是可。

看得謝云展心憐不已。

“楚翊是男子，落個水而已，又有什麼大不了的。”謝云展看了看肩輿上的楚翊，心道：他不會是裝昏迷吧？

“我從前臘月下過冰河，還不是好端端的。”

“男孩子不能養，要讓他多吃點苦。”

再看楚明鳶時，謝云展眸中難掩不快之。

從前總對他說，長姐疼，憐，對最好。

現在看來，言過其實。

不過是心思單純，不忍說楚明鳶的不是而已。

在楚明鳶眼里，甚至還沒一個姨娘生的庶子重要。

楚明悄悄拉了拉謝云展的袖口，示意他別再說了。

看著眼前這對金玉般的璧人，楚明鳶突然覺得很好笑。

原來早在這時，的未婚夫謝云展已經對楚明了心！

而上一世的就是個睜眼瞎，渾然不覺。

直到數年后楚明懷著孕出現，以勝利者的姿態憐憫地看著。

“我們都是楚家，僅僅因為姐姐你比我早出生一炷香，就霸占了他整整五年……姐姐，你也該知足了。”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姐姐既然生不出孩子，就該退位讓賢。”

那一刻，楚明鳶覺得自己仿佛從來沒認識過這個妹妹。

忍不住就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明只要楚明一句話，十五歲的一定會將這門親事讓給妹妹的。

楚明說：“姐姐，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

到后來，語氣近乎指責，“你明明知道的……卻非要奪我所。”

楚明鳶無言以對。

自小疼楚明，對的喜好了如指掌。

從小，只要是楚明喜歡的東西，都會自發地讓給妹妹。

卻不想，在謝云展的事上栽了個大跟頭。

楚明鳶的目在楚明與謝云展之間掃視了一番，心頭復雜。

楚明堂堂侯府千金，為了一個男人，竟然不惜委給人做了那麼多年的外室。

不得不承認，這是輸給了真。

楚明鳶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嘲諷道：“謝大公子，這里是楚家，不是謝家。”

“你若是要耍威風，回謝家去。”

意思是，謝云展的手未免得太長了！

對著那兩個抬肩輿的婆子使了個手勢，輕飄飄地睨了一眼。

婆子們再不敢耽誤，抬起昏迷不醒的楚翊，趕走了。

謝云展俊逸的臉龐上涌現怒意，“阿鳶，是你的妹妹！你怎可為了外人怠慢了？”

“阿翊是我弟弟。”楚明鳶意味深長地說，“你又是以什麼份質問我？”

真要論“外人”，他謝云展才是外人。

“……”謝云展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心底苦：他只是未來的姐夫。

這時，大丫鬟碧云道：“大小姐，小心著涼，我們先回去沐浴更吧。”

碧云言又止地瞥了瞥謝云展，心里為自家小姐鳴不平：謝大公子明明是自家小姐的未婚夫婿，可他眼里只有二小姐。

大小姐方才也落水了，上也同樣著，謝大公子卻視而不見，不曾問候一句。

“我們走。”楚明鳶轉就要離開，可謝云展卻不讓走。

“等等！”

他手想去抓楚明鳶的手腕。

然而，楚明鳶本不會給他機會，一個側避開了他，同時抬起腳，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謝云展猝不及防，被一腳踹中了右膝蓋，一個踉蹌，朝旁邊波粼粼的心月湖倒去。

“云展哥哥！”

楚明驚呼出聲，想去拉謝云展一把，可來不及了。

的手指距離謝云展的手臂至還有一臂之遠。

“撲通！”

又是一聲落水聲響起，水花四濺。

幾滴水珠濺上了楚明鳶的手背，讓的心愉悅了幾分。

與謝云展之間橫著那麼多條人命，自然不會就此算了。

該報的仇，該討的債，會一點不地討回來！

楚明鳶瀟灑地收回腳，重新攏了攏斗篷，也不管后頭的楚明是何反應，就這麼離開了。

墜湖中的謝云展眼神冷地看著楚明鳶離開的背影。

這個楚明鳶……平日里做出秀外慧中的樣子，終究藏不住掐尖要強的子。

一個姑娘家，騎竟比他還好。

謝云展重重地對著湖面捶了一下，又是一片水花濺起。

“快，你們快把云展哥哥拉上來。”楚明急急說道。

“云展哥哥，你別怪姐姐。”

“姐姐沒有壞心眼，一定不是故意的。”

“……”

楚明鳶沒有回頭，帶著碧云徑直回了的瑤華院。

院子里的小丫鬟已經準備好了沐浴用的浴桶與熱水，趕服侍沐浴更。

等換上新裳，絞干了頭發，又喝完一杯熱氣騰騰的姜茶，已過去了一個時辰。

中間，曾有丫鬟來稟說：仁心堂的李大夫來過了，二爺已經醒了，沒有大礙，得靜養一個月。

楚明鳶本想先去看楚翊的，可才出了瑤華院，就被定遠侯派來的大丫鬟琥珀攔下了。

“大小姐，侯爺請您去一趟正院。”琥珀優雅地福了一禮，表有些復雜。

很顯然，已經聽說了今天發生在心月湖的事。

“走吧。”楚明鳶平靜地說道，改道朝著正院方向走去。

本就打算今天見一見父親，現在也不過是提前了半天而已。

走了一盞茶，琥珀領著楚明鳶進了正院的宴息間。

繞過一個多寶閣，就見那靠北的紫檀木羅漢床上坐著一男一。

正是定遠侯與繼母劉氏。

定遠侯楚敬之共娶了三妻，原配姜氏，續弦陸氏，以及現任的侯夫人劉氏。

“啪！”

定遠侯臉沉地拍案，也不問來龍去脈，冷冷地對著楚明鳶斥道：

“鳶姐兒，跪下！”

楚明鳶直直地看著定遠侯，櫻微抿，往事恍如昨日。

前世，父親也跟說了一模一樣的五個字。

當年因為楚翊溺水后一度氣絕的事，心中有愧，也有悔。

父親讓跪，就跪了。

這一次，楚明鳶沒有跪。

心中無愧無悔，甚至還痛快得很。

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語出驚人：

“爹爹，兒愿人之，與謝大公子退親。”

“求您全二妹妹與謝大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