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發昏了，其實應該聽他的明天再搬。

周別鶴沒說話，慢慢喝完一杯水，擱下杯子，抬手松開襯衫最頂端的兩顆紐扣。

他靠坐在沙發一側，撥了下腕表看時間，淡笑道：“十一點多，是不早了，你平時幾點睡覺？”

葉青瀾想了想：“十二點多？寫稿的時候通宵也有可能。”

“今天呢？”

“今天沒工作。”

周別鶴指了指二樓北邊的方向：“那里有浴室，你可以先去洗漱。”

葉青瀾聽到這話，真的有些心。

折騰了一天，力確實不濟。

以后的日子很長，沒必要在這種事上客套。喝完最后一口水，葉青瀾放下玻璃杯：“那我先去了。”

“缺什麼找章姐拿。”

點頭道謝。

最北邊是一間獨立的浴室，洗浴用品都是全新未拆封的，葉青瀾下服，側頭看向壁鏡中悉的自己與陌生的環境。

領完證的當天，周別鶴就飛往國外出差，這十多天來忙于在思的宣傳片拍攝，過著與之前無二的生活，差點忘了自己已經多了一個丈夫。

葉青瀾心不在焉地卸妝，白泡沫隨流水沖去，出一張溫如詩的面龐。

烏黑的柳葉眉，桃花眼，潔的額后是濃長發。沒生育過，皮飽滿致，看上去要比同齡人年輕許多。

葉青瀾干臉，沉沉吐出一口氣，清楚自己和周別鶴之間有一個繞不開的問題。

是做真夫妻，還是假虛凰？

-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搬家公司的人已經離開。

章姐說：“您日用的東西都已經整理出來了，剩下一些穿不到的秋冬，明天我再帶人慢慢整理，這樣也不耽誤您休息。”

做得周到，葉青瀾道聲辛苦，低頭向挑高的一樓客廳，那里已經沒有人影：“他呢？”

“周先生回臥室了。”

葉青瀾推開臥室門，墻上的指針越過十二點，窗簾已經拉上，被子掀開一角，周別鶴斜坐床頭，手里正在翻閱一份財報。

他明顯也剛洗完澡，一灰睡，干燥的潔凈。

聽到開門聲，周別鶴抬眼來。

他眉眼在夜中更顯深靜，落到上，微微停留了幾秒。

葉青瀾不由得低頭看自己，習慣穿長袖睡，水藍的綢面料，長度過膝，很普通的款式，并無什麼不妥。

再抬頭，周別鶴已經移開了視線，把財報放到一旁，溫聲問：“困嗎？”

洗完澡其實恢復了些神，但葉青瀾還是點了頭。

周別鶴關掉主燈，臥室陷黑暗，只留床頭兩盞羽形狀的夜燈。

葉青瀾走過去，掀開被子。

床很大，和周別鶴之間其實還有一寸之距，然而剛躺下，便聞到男人上沉沉的溫香氣，雪松與焚香織，像置雪下暖意恒生的紅墻。

閉上眼，深呼吸去除腦中雜的念頭。

“青瀾。”

周別鶴忽然開口。

“嗯？”

“臥室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可以照你的習慣改。”

他上次便說過這話，但葉青瀾目前很喜歡這里簡約優雅的裝修：“不用改，蠻舒服的。”

是嗎？

周別鶴微微側目，可能不知道自己此刻連呼吸都是僵的。

他微微勾，閉上眼不再說話，留給適應的空間。

葉青瀾聽到旁人均勻的氣息，繃著的肩膀塌下，細細吐了口氣。

閉上眼，努力摒除張的思緒。臥室放著助眠的香薰，的很疲憊，意識也是困的。

然而，睡不著。

無法忽略旁邊躺著一個男人的事實。

獨居多年，驟然和人同床共枕，實在高估了自己。

時針一分一秒地走過，夜晚的時間悄悄流逝，葉青瀾的意識始終于一個模糊不清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周別鶴掀開被子起床。

他靜很輕，穿上鞋進了浴室，浴室門做了隔音，聽不到他洗漱的聲音。

幾分鐘后，周別鶴從浴室里出來，拿上東西離開了臥室。

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刻，葉青瀾的某神經陡然放松。

翻了個，抱著被子徹底陷睡眠。

周別鶴的作息一向規律。

晨跑完，他坐在餐桌前喝咖啡，時間剛過七點，門鈴卻被敲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章姐去開門：“季先生。”

季準把門完全推開，沖后招了招手：“來來來，抬進來！”

他后頭跟了倆助理，小心翼翼地抬著個一米多高的防震木頭箱往

里搬。

季準自來地往里走，邊走邊贊嘆：“綠溪這邊的綠化的確養眼，吃早餐呢，章姐，給我也來一份。”

章姐送上一杯咖啡：“季先生想吃什麼？”

“隨便來點就，和周別鶴一樣的吧。”

周別鶴掀了掀眼皮：“箱子里裝的什麼？”

“給嫂子的新婚賀禮啊。”季準往餐椅上一癱，胳膊搭著椅背，環顧四周沒發現主人的影，“誒，嫂子人呢？”

周別鶴：“在睡覺。”

季準捧起咖啡，意味深長地吹了吹氣：“禽啊……”

章姐端上份一模一樣的早餐，季準的兩個助理送完東西便離開了，木箱子突兀地擺在客廳中。章姐去詢問周別鶴的意見。

周別鶴了手：“先放著，等醒了再看。”

葉青瀾這一覺沒睡太久，九點鐘，被鬧鐘吵醒。

昨晚和蔣思賢約了一起去看葉秉山，蔣思賢會在十點鐘來接。頭腦發懵地爬起來，葉青瀾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最后殘留的意識，是周別鶴離開的腳步聲。

他起得好早。

葉青瀾用冷水洗了把臉，皮白，稍微睡不好眼下的青便會很明顯，因此用餅淺淺遮了下黑眼圈。

下樓，章姐迎上來：“太太，早上好。”

葉青瀾用溫水潤了潤嚨，環顧客廳與餐廳：“他走了嗎？”

“周先生在偏廳會客。”

這麼早就有客人？葉青瀾稍意外，同時看見了沙發旁擺著的木箱：“這是什麼？”

“這就是周先生的朋友送來的新婚賀禮，說要等您來了再拆。”

周別鶴的朋友，葉青瀾第一反應是回樓上換套服，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剛轉想往樓梯的方向走，南側偏廳的方向已經出現了腳步聲。

周別鶴和季準一起出現，季準穿著件草綠襯衫，看見葉青瀾眼睛一亮，笑意頗盛：“喲！這麼巧，我們正準備走，嫂子就醒了。”

葉青瀾睡外套了件深灰的長款針織開衫，形修長而瘦削，往那一站慵懶而優雅，氣質斐然。

莞爾一笑：“你好。”

季準只知道周別鶴聽家里的安排結了婚，卻不知道結婚對象是如此標致的人：“嫂子客氣了，季準，準許的準。”

“葉青瀾。”

“好有詩意，不知道嫂子名字是哪兩個字？”

周別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季準咳嗽了幾聲，收起自己的花蝴蝶做派：“嫂子來看看我送的新婚賀禮吧，我專門從南邊請大師雕的，一米多高的青白玉觀音，那一個藝。”

葉青瀾看了周別鶴一眼，見他無異議，于是點頭笑應，一起去欣賞那樽玉觀音。

木箱打開，檀木蓮花底座，觀自在菩薩，玉溫潤厚實。

的確是好東西，縱然葉青瀾不信神佛，也覺得之心靜。

季準笑道：“嫂子喜歡就好，不枉我專門跑這一趟。那嫂子你休息，我就先走了。”

葉青瀾收回視線，看到章姐給周別鶴拿來了西服，這才知道他也要出門。

有外人在，自然客氣道：“我送你們。”

送到門口，季準識趣地先一步離開，周別鶴胳膊上搭著西服，葉青瀾主拿起托盤上的車鑰匙遞過去。

的睡是微敞的領口設計，附著顆貝母紐扣，此刻已經扣上，只余一截弧度纖細的脖頸。

周別鶴立在玄關：“今天什麼安排？”

葉青瀾還維持著遞東西的作，順其自然回答：“思賢聽說爺爺不好，要去探，我陪一起。”

“你的車能開了嗎？”

“還不能，要明天。”

因為高的差距，周別鶴在低著頭跟說話，他眸微落，修長手指慢條斯理地出在領下的一縷秀發：“車庫里還有別的車，你看看有沒有想開的，找章姐拿鑰匙。”

他的作和口吻一樣自然，突然靠近的英俊眉目卻讓葉青瀾某神經再次繃起：“……不用了，思賢開車來接我。”

周別鶴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淡淡一笑：“不準備帶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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