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漆黑,睫濃但不翹,直的,像是剛剝了殼的蛋,就是格外瘦弱。
還沒等他發話,江夷歡就挨挨蹭蹭的坐在他旁邊,像只搖頭擺尾的小狗,討好道:“衛昭~”
“不要直呼我名諱。”
“好吧,衛昭。”
衛昭眉頭微皺:“你哥哥江千里,實在不是個東西,我猜他流放途中不會老實,所以將你接來。他若犯事,我便折磨你。接你來不是讓你福的,你想的好東西統統沒有,認清自己的份,囚客而已。”
江夷歡泫然泣,“衛昭,你還搞連坐?”
“我就搞連坐!如果你哥哥老實些,我就不你。你平日就待在院中,別想逃跑,明白嗎?”
江夷歡黑漆漆的眼珠盯著他。
男子神姿高邁,劍眉星目,就算是隨便坐著,也能看出寬肩窄腰,以及修長的雙。
“明白,我可以去睡覺了嗎?”
衛昭頜首,“去吧。”
這只呆頭鵝舟車勞頓,定然累得不輕。
袖被兩潤的指尖扯住,臉上浮起緋,“一,一起吧,你陪我睡,我給你服。”
朱弦捂臉,方才提醒過的話,全扔到腦后了嗎?
衛昭霍然起,揪起的領,本想將人扔出去,哪知 ‘嘶拉’ 一聲,領斷開,小姑娘摔在地上。
著半截領,怎麼就斷了呢?
江夷歡趴在地上痛呼,賴著不肯起來。
他又去拉的袖。
嘶拉——
手里是一大團線。
小姑娘又哭了,“衛昭,我是你煮的鴨子,你還怕我跑不?到了晚上,我任你為所為,但別毀了我的服,統共就兩套。”
衛昭:“......”
朱弦解釋道:“公子,江姑娘的服又舊又薄,經不起你辣手...經不起拉扯。”
江夷歡抱住膝蓋,揚起半截皓腕,“賠我服,嗚嗚,哥哥,你在哪里?”
頭發了,臉上沾著淚水,服一團,可憐得很。
衛昭有點尷尬:“你從吳州來,那里盛產綢錦緞,你為何還要穿?”
“我在鄉下養有十只蘆花,五只鴨子,兩只大白鵝,養了大半年,被差抓走,連個蛋都沒給我留。我沒力氣種田,只能挖野菜吃,后山的野菜快被我挖了。你說這是為何?是我天生吃野菜嗎?”
“你還要養挖野菜?江千里俸祿不,他沒給你錢用?”
“給了一點,可我還要接濟瞎眼的老舅公,不夠花。”
“江千里這個廢,連妹妹都養不起。”
“別這麼說,我哥哥做前,日子還過得去。他長得英武俊俏,有富貴婦人圖他子,他便半夜陪宿,換我日日好食。”
朱弦大為震驚,江千里是出了名的寒門貴子,清高無暇,還干過這些事?
衛昭不由想到江千里說慕他的話,更加反胃。
正待說什麼,外面有嬤嬤進來,遠遠行禮:“請大公子安,大公子好氣。”
“何事?” 衛昭神無波。
“明日老夫人辦花朝宴,請了許多世姑娘,也請大公子前去熱鬧。”
“你轉告祖母,讓拉皮條,積點德吧。”
嬤嬤老臉一臊,“大公子這話說的,老夫人是你長輩,是關心你。”
“我與祖母說過,婚事不勞費心,偏要撮合,這不是拉皮條,還是什麼?難不是人伢子?或是拐子?”
嬤嬤氣得直嘆,大公子毒起來,六親不認。
留意到地上的江夷歡,“這位姑娘是?”
江夷歡著衛昭的小,“嬤嬤好,我江夷歡,是衛昭的,是衛昭的——”
說不下去了。
嬤嬤懂了,大公子收了個鮮外室?還讓人家趴著服侍他?花樣真多。
訕笑兩聲:“姑娘好,真真人喜歡。”
匆匆告退而走。
衛昭挪挪:“你松手。”
江夷歡松開手。
轉為抱著他勁瘦實的腰。
平日京中姑娘們再狂熱,也只敢眼神,哪有直接上手的?
衛昭怒了:“朱弦,還愣著做什麼?快把弄走!明天我就殺了!”
朱弦拉走江夷歡,將塞進客房,門隨之落鎖。
“江姑娘,你是重犯家屬,是主人的囚徒,別再惹他!”
江夷歡哦一聲,在榻上自言自語:“哥哥你等我,只要衛昭不殺我,我就能撈你回京。”
衛昭在書房忙碌,直到日落。
晚間無論點多盞燈,亮總不如白日,衛大公子惜眼睛,不再看書。
困意涌上來,剛想瞇一會兒,忽聽有人道:“來人啊!著火了!快救火!”
仆從在大喊:“大公子,有歹人縱火,客房那邊火勢最大!”
衛昭臉一沉,客房住著江夷歡。
趕到時,屋子已被火包圍,仆從們只顧撲火。
他喝道:“你們是傻的嗎?為何不去救人?”
仆從們面面相覷,“大公子,這,這——”
里面有哭腔傳來:“衛昭,衛昭,你快來救我!我不能出去!我沒穿服!”
衛昭快步邁進去,里面火勢更大,眼看要燒到床上。
姑娘用錦被遮住,嗚嗚道:“我的服放在置架上,被燒毀了,姐姐們不在,外面全是男丁,我不敢出去。”
圓潤晶瑩的肩膀落,錦被遮不住風致。
衛昭用錦被將卷起來。
朝外面喝道:“統統轉閉眼!違令者殺!”
仆從哪敢不照做。
客房全著了火,只有他的主院防守森嚴,沒燒起來。
將人抱到主院右廂房。
江夷歡從錦被里鉆出來,“衛昭,衛昭?”
“你魂呢?消停會兒!” 衛昭的心并不妙。
火是江千里同伙放的,他們打著誅衛昭,清君側的名義,多次行刺他。犯案者大半落網,還剩幾個網之魚,凈做些黑夜放火的勾當。
江夷歡怯聲道:“......我,我問你借件服穿,行不行?”
衛昭抬眸,又僵避開。
忘了只著輕薄衫,幾乎遮不住。
江夷歡捂臉,仿佛后知后覺,“按理說,我這副樣子被你看到,是不是沒法活了?”
衛昭下外袍將遮住,“這就沒法活了?”
他道:“在任何時候,你的命都比聲名重要,若有人笑你侮你,殺了便是。”
江夷歡哭泣,“......嗚嗚,我哪敢殺人?在鄉下時,只有別人欺負我的份,養的家禽被搶走,種的豆苗也被拔,我害怕,只能躲著不出去。現在連件服都沒有。”
衛昭微怔,在鄉下經常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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