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甚至還地做了個夢。

夢中，站在高高的城墻之上，頭頂暖日，腳踏清風，心懷陣陣激。

不一會兒，從遠的道上緩緩走來一行人，只稍稍看了一眼便認出了爹爹、阿娘還有弟弟。

開心極了，提著擺轉就往城樓下面跑。

時隔多年，至親相見，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說給他們聽……

可忽然，一抹頎長的影徑直攔住了的去路，避之不及便重重地撞了上去。

悉的烏木香在鼻息間散開，有一雙寬大的手掌不由分說地環住了的腰，甚至帶著懲罰地在的腰際上掐了一下。

下意識驚呼，卻聽一記詢問在耳畔響起。

“皎皎，你要去哪里？”

沈令儀呼吸一滯，整個人頓時從混沌中驚醒！

最先映視線的便是閉著的窗欞，然后低下頭，看到的就是這幾日自己用過的筆架、鎮紙、硯臺和磨了一半的墨段……

除此之外，桌上竟是空空如也，那幅已經臨摹完了的畫竟不翼而飛了。

沈令儀眨了眨眼，整個人還有些暈乎乎的不明所以，可坐直了以后才察覺到肩頭沉沉的分量。

不知是誰在上披了一件披肩，灰緞素面，邊繡描金，一看便知是上的料所制。

沈令儀下意識將披肩攏了攏，轉過臉的瞬間才看到不遠那抹背對著負手而立的悉影，以及墻上掛著的那幅自己剛臨摹完的畫。

愣了片刻后終于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站起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座下的椅凳。

“哐當”一下的砸裂聲把沈令儀自己都嚇了一跳，急忙彎腰去扶椅子，偏偏上的披肩也在這時應聲而落。

一涼意瞬間侵的背脊，沈令儀無端地打了個輕，人還沒站直，就聽不遠的男人喊了一聲。

“皎皎，過來。”

沈令儀咬著牙，腦子轉得飛快，慢吞吞地挪著步子走向陸晏廷。

“大人。”

然后，站定在他后，不冷不熱的福行禮。

這不是見鬼了嘛，之前知春還言之鑿鑿的和說陸晏廷今晚要回陸府，一定不會來竹院的，所以才大意了，犯困的時候想著要不就在耳房稍微瞇一會兒。

結果這一睡……

沈令儀暗中罵了自己一句，順勢把頭垂得更低了。

“這是你畫的？”陸晏廷繼續問。

沈令儀皺著眉，想著眼下被抓了個現行，是完全沒有扯謊的條件了，便只能著頭皮道，“是……臨摹的。”

“為何要臨摹這幅畫？”陸晏廷仿佛來了興致。

沈令儀聞言抬起頭，卻見男人并未轉過看向自己，依然還是微仰著頭看著仿的那幅畫。

于是悄悄眨了眨眼，口吻誠懇道，“一是閑來無事，二來……我喜歡珣笙先生的畫。”

“喜歡珣笙的畫？”陸晏廷說著終于轉過，饒有興趣地盯著，“你認識畫者？”

沈令儀搖搖頭。

“那為何喜歡？”

為何？總不能說因為珣笙的仿畫在黑市能賣很高的價錢吧！

“因為先生的畫意境悠然，純樸歸真，看著讓人覺得很神往。”

沈令儀一口氣卡在嗓子中，怕自己笑的太尷尬，只能故作地又低下了頭。

結果話音剛落，眼前的男人便笑出了聲，“純樸歸真？哈哈……”

沈令儀不懂陸晏廷在笑什麼，卻見他抬手將掛著的畫取了下來，然后徑直走到書房的長桌前，展畫、磨墨、提筆，一氣呵。

“你過來。”陸晏廷隨即用筆尖指了指沈令儀。

沈令儀下意識朝他走了過去。

男人此刻上穿著件普通的灰常服，素雅的布料上并沒有什麼明顯的繡紋花樣，但是陸晏廷的形容貌擺在那里，真的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料都折損不了他風霽月的矜貴氣度。

看著看著，不由想起之前秦歸雀問自己的那句話。

是啊，陸晏廷的這張臉著實帶著欺騙，他就算是隨隨便便往上京城的街上一走，只怕路過的人都會下意識地往他上多看兩眼。

胡思想間，沈令儀已經走到了桌邊，可未等站定，陸晏廷已單手拽住的皓腕，一把將拉了懷中。

“陸晏廷！”急之下，沈令儀又張口直呼其名。

眨眼間，兩人便疊著站在一起，沈令儀能覺到背脊上傳來的陣陣心鼓聲和他膛起伏的曲線。

書房中閉的窗欞將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徹底隔絕，四下安安靜靜的，沈令儀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和陸晏廷纏繞在一起的呼吸聲。

這過分親昵的舉讓覺得格外不安。

下意識扭著腰想躲，可男人卻出左手直接扣住了的小腹，然后將右手的筆放的掌心中，再把自己的右手覆蓋在微的細指上。

“形似而神不似，你這幅畫，最多也就是臨摹得像而已。”

“我……”

“山遠線虛，亭近走實，這麼簡單的技巧都不知道？”

“我、我才剛……”

“湖面也是要有虛實之的，你現在只是跟著畫在走線，沒有用自己的眼睛過視角去看，那麼你永遠就只能是在模仿這幅畫而已，不了自己的風格。”

陸晏廷完全不給開口說話的機會，沈令儀心里全慌了。

很想沖陸晏廷喊，就是仿畫而已，不需要有自己的風格，更不需要被他手把手地教著畫畫！

可是男人低沉的聲音持續地在耳邊響起，因為離得太近，耳側的可以輕而易舉地到陸晏廷的呼吸。

沈令儀整個人都僵了，強烈想要躲，卻被陸晏廷掐著腰，更強勢地按在了桌沿邊。

“專心點，皎皎！”男人的聲音仿佛一盅蠱人心的毒酒，吹拂在耳邊的氣息更像是煨了火，一點點灼燙著沈令儀在外的潔脖頸。

白皙的皮因為激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霞，一顆心仿佛被人狠狠揪著，酸酸脹脹地難著。

那種滋味，很難形容，很難……

“你……要干什麼！”

能察覺到危險的近，可究竟是什麼危險，沈令儀卻本辨不清楚。

“教你畫畫啊，皎皎。”

男人沉沉一笑，將下顎抵在微微的香肩上，右手自始至終還在努力引導著沈令儀手中的筆，事無巨細地教著線條明暗虛實的走向。

“陸晏廷，我不想學！”可沈令儀卻聽不進半分，慌的是自己的反應。

當陸晏廷掌心中的薄繭劃過的手背時，沈令儀發現，除了呼吸困難，心里竟還莫名得涌起一陣躁，一陣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紓解的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