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過后，馬車終于再次緩緩而，一行人隨即踏著雨夜回了竹院。

沈令儀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刀口的場景，直到被知春帶回屋坐下后，整個人都還覺得寒意在，冷得不能自己。

“姑娘先喝口熱茶，我去凈房準備一下熱水，姑娘一會兒泡個澡早些休息，明兒起來就沒事了。”

知春一邊說一邊心地用熱帕子給沈令儀手拭臉，溫的語調多安了一些沈令儀慌的緒。

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口熱茶，然后問知春，“大人……以前經常遇險嗎？”

回想方才的一切，沈令儀還覺得有點不真實，但陸晏廷的反應實在是太直接了，鎮定自若無波無瀾，當那柄劍從車廂頂上直直刺穿落下的時候，沈令儀覺得陸晏廷的心跳甚至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還有之前在西市也是，那次雖然只是驚了馬，但當時糟糟的也非常危險，可陸晏廷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的慌。

結果知春聞言便點頭小聲說，“我爹以前和我說過，外頭多的是想要了我們爺命的人。”

沈令儀苦苦一笑，心里卻想著要是知道跟著陸晏廷是個可能會把小命丟掉的差事，那當初真未必會端著那碗合歡醉踏進他歇腳的屋子。

現在倒好，完全變了騎虎難下，名義上是他外室不說，私下還要求幫著救家人于水火。

但萬一……萬一在這之前自己先不小心把小命給丟了，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從頭到尾白忙活了一場？

“姑娘，姑娘？”見沈令儀不知在想什麼竟捧著茶盞出了神，知春抬手在眼前晃了晃。

“啊，哦……我……”沈令儀下了心中紛的思緒，剛想回應知春，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知春跑去開門，卻不料跟著走進來的竟是翎月。

翎月上還穿著沾了跡的裳，可見過來這里是臨時起意之舉。

“知春，快去倒杯茶。”沈令儀上前將人迎了進來，又轉幫搬了一把椅子讓坐。

翎月連忙擺手，在沈令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竟“噗通”一聲直接跪下了。

“你……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沈令儀被這一舉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從小到大只有跪別人的，可卻從來沒有人給下跪的。

“翎月是來謝過沈姑娘的救命之恩的！”翎月跪下了還不算，還想俯給沈令儀磕頭。

沈令儀見狀，連忙傾扶著的肩膀強迫直起腰來。

“翎月姑娘謝歸謝，可千萬不要對著我行這麼大的禮，我今日這麼做也只是舉手之勞，你這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我怕折了壽的。”

沈令儀雖跟了陸晏廷，卻從未當自己是別人的主子，眼下這番話便是說的真切實在，話糙理不糙。

一旁的知春徑直被眼前的景象給逗笑了，便認真地和翎月說道，“翎月姐姐不用拘禮，真的，我們姑娘不講究這些，姐姐這樣反而要嚇壞我們姑娘了。”

“對對！”沈令儀連連點頭附和，“咱們都自在些，我這里沒有這麼多規矩的。”

翎月這才出了一抹釋然的笑，“我沒想著要嚇姑娘，我就是真的想來謝謝姑娘的。”

“我知道。”沈令儀點頭，拉著重新了座，又讓知春給遞了一塊干凈的熱帕子讓手，方才說道，“但我確實沒做什麼事，只是把你和崇嶺可能遇著危險的事告訴了大人而已。”

翎月聞言搖搖頭，“正是因為姑娘警敏，才替我和崇嶺爭取了一些時間。姑娘有所不知，我后來其實很快找到了崇嶺，但是崇嶺當時寡不敵眾已經傷了，我雖懂些武功，但是又要救傷的崇嶺又要自救，當時本不可能。且對方已經分了兩頭，除了對付我和崇嶺，另外一撥人便是沖著大人去的。說實話，若是姑娘當時沒有及時去找大人告知危險，只怕現在……我和崇嶺兇多吉不說，大人也未必會發現其中的危險。”

翎月說的很平靜，但沈令儀還是可以想象當時的重重危險和兩人劫后余生的欣喜。

“所以姑娘是我命中的貴人。”翎月由衷道。

沈令儀被說的格外不好意思，“不不，貴人不敢當，我們雖只是初識，但都是大人的人，我不過舉手之勞，卻能救你和崇嶺擺危機，這也是緣分。”

不管怎麼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沈令儀還是很開心的。

“姑娘心善，好人會有好報的。”翎月頷首笑道。

“那崇嶺現在沒事了吧，之前聽聞他了傷。”沈令儀關心地問。

翎月道，“無妨，他就是些皮外傷，并未傷及筋骨，休養一些時日即可。”

“那你……”沈令儀說著又打量了一下翎月，“那你現在這樣還要回五殿下的別府嗎？”

“自然是不用了，這樣一鬧，我的份也暴了，大人讓我在竹院小住幾日再做安排，正好我也許久未見棲山了。”翎月如實道。

“棲山？”沈令儀微怔，不懂翎月為何突然提及棲山。

一旁的知春聞言笑道，“姑娘還不知道，翎月姐姐是棲山的姐姐，親姐姐。”

沈令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之前從別府出來的時候我見棲山心急如焚，原來……”

突然，又有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三人的談話，知春去開門，然后棲山的聲音就在門口響了起來。

“沈姐姐，爺讓你現在去一趟書房。”

坐在屋里的翎月聞言便沉著臉跑向了門口。

然后只聽棲山一陣“哎呦呦”的喊聲，“阿姐你輕點兒輕點兒，哎呦，你別擰我耳朵啊！”

“我瞧著你平日里是沒大沒小慣了，怎麼來姑娘的房間這般橫沖直撞的，也不避諱著點。”

“我避諱了啊！”棲山疼得嚷嚷，“我都沒進屋，阿姐，阿姐別擰了……”

沈令儀一邊聽著姐弟倆站在門口的打鬧一邊笑著站起了，知春見狀連忙上前，問要不要給換裳再出門。

沈令儀搖了搖頭，只取下了掛在一旁的披肩道，“就一點路，我去去就來的，不用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