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云珩進門時電話還沒掛，在吩咐著公司里的事。

看到這打扮，微微一怔。

終于講完了電話，他隨手將手機扔在一邊，坐在餐桌前。

“喲嚯，黛同學今天又想玩什麼花樣？”

黛星漾時期就是這樣的打扮，著樸素，濃如瀑的頭發高高扎起來，清純，靈。

男人的目落在腳邊的橙行李箱上，腦海閃過許多很久很久以前的畫面。

那年在賓夕法尼亞州費城國際機場，一下飛機就朝他飛奔而去，行李箱比還沉，幾乎要把給絆倒了。

為了防止磕掉大門牙丟臉丟到國去，他只好穩穩接住，拉起的手穿梭在拉裔的黑白人海里。

來到他的學校，笑彎了眼睛，滿心的雀躍擋都擋不住。

“珩哥哥，是鶴爺爺我來跟你學習的，以后我也要考賓大！”

鶴云珩怕胡思想什麼，哼道：“想考賓大就多點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別總想那些有的沒的，既然是爺爺批準你來的，那你就在公寓好好待著吧，別跑給我惹事，也別想著跟外國人早，小心被騙。”

“可我早就年了，不算早……”

“得，你就喜歡搞是吧，那你自己找房子住。”

“沒有沒有！我絕對不會跟外國人搞的，也不會早的，你別趕我走，我會按時付你房租的。”

“行吧，我把最大的房間讓給你，房租雙倍。”

“啊……”

世事難料，當初黛星漾信誓旦旦說要申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流生，沒想到剛升大三那年，就跟鶴云珩酒后了，而恰逢此時賓大文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也下來了。

以為終于能和他一起留在國，可他卻突然結束了國那邊的事業，回國接手寰球，還向提出結婚的要求。

領了證后，更舍不得出國讀書了。

說到底，想去國留學，不過是因為他在國而已。

他提出結婚那陣子，真的像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中一樣，一顆心浮在云端飄飄，那種口砰砰直跳的心，現在還記憶猶新。

黛星漾目追憶，雙手攥了拉桿，咬著道：“我沒有要玩什麼花樣，我只是要離開了。”

“哦？”

鶴云珩冷白的指尖隨意挑了挑玻璃花瓶里的洋蘭花蕊。

“去哪里？”

黛星漾意識到他可能沒聽懂，“離開”二字確實很容易產生歧義，反復斟酌，盡量組織出最簡單的語言。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婚前有一個約定，你說三年后，只要我想結束這段婚姻關系，隨時都可以喊停。”

“我提過離婚的，結果你沒當一回事，可能你自己都忘了吧，每年你的生日就是我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這次的發燒來得不是時候，謝謝你幫我請醫生，浪費了你一天時間，我很抱歉。”

鶴云珩停下了作。

走過來，目在無名指上的戒指上掃了一圈，最后才停在臉上。

“黛星漾，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黛星漾一臉意料之外，“你的耳朵自帶消音功能？”

但覺得以他的智商還不至于理解不了剛才那幾句話，可能他是不滿說話時的口吻？

試著換一種更加委婉的說法：“我是說，我們離……”

離什麼離。

這個老6。

在鶴云珩看來，黛星漾說的所有話，做的一切行為，都是在慪氣。

他打斷，像個故意在老師面前刷存在的淘氣學生，煞有其事地掏了掏耳朵。

“行了，我耳不聾。”

黛星漾看著他，“？”

鶴云珩神意味不明，用一種高傲的姿態注視著面前的人，眸中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嘲意。

盯了半晌，他嗤笑一聲。

“我同意。”

黛星漾也在看他，這一刻出奇的平靜。

抿了抿，輕輕出一個笑容。

“好的，離婚協議我明天寄給你，律師也不用找了。”

他終于可以開香檳慶祝了，苦笑：“鶴家養了我那麼多年，說到底是我賺了，我愿意凈出戶，如果你需要，我也會把多年來的養費還回給你，不讓你虧一分錢。”

鶴云珩眉一挑。

呵，還演上癮了。

行，念在頭一次離家出走的份上，陪過過戲癮。

他又坐下重新玩起了花，不甚在意地應道。

“我等著，誰不簽誰是小狗。”

沒有爭吵沒有撕破臉，比黛星漾想象中要好，兩個人均平靜而理智。

忍不住長舒一口氣，滿臉的釋然與輕松。

“好，再見。”

一手拖過行李箱，邁下臺階，腳步一深一淺，頭也不回地走了。

鶴云珩狂妄中帶著嘲諷的聲音在后響起。

“喂，你什麼時候瘸了？”

黛星漾沒有回答他，徑直穿過樹蔭環繞的花園。

幽靜雅致的人工湖邊，吳管家一只腳長一只腳短正在刨土種花，看到拉著行李箱，拉開草帽，狐疑地問。

“夫人，你這是要出去旅游？”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修剪得當的灌木叢在傍晚的風中輕輕搖，娑娑作響。

黛星漾走過這段花草爛漫的石板路，挽起腳走進苗圃，像以前一樣幫吳管家把花苗好。

“不是旅游，我和鶴云珩，離婚了。”

沒有什麼好瞞的，總有一天大家都會知道。

吳管家：“？！？？！！”

剛遛完狗回來的羅姨也是：“？？！！”

一句話把兩個人劈了個外焦里。

“不是，太太，怎麼突然就離婚了呢？你和先生吵架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先生又欺負你了呀？？”

“沒有，是我先提的。”黛星漾不擅長解釋，如實說：“他也同意了。”

“啊！先生是不是沒睡醒？這可是離婚吶，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同意了呢！”

“是呀，爺犯渾難道你也犯渾了嗎，你對爺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你最他了，你不會不要他的，肯定是他走你的對不對？”

吳管家和羅姨又懵又著急，黛星漾起，拍了拍子上的泥土，微笑著跟他們道別。

“吳管家，羅姨，再見。”

羅姨牽著狗跟上去，“太太，你連狗也不要了？”

“不要了。”

人都不要了，還要狗做什麼。

羅姨目送的背影消失在雕欄鐵門前，不可置信地轉回頭看吳管家。

“老、老吳，真的走了？”

吳管家也是一臉懵，回過神來立馬掏出老人機撥通了老宅的號碼。

“大事不好啦！爺要跟夫人離婚啦！！！什麼，夫人在哪？夫人已經被爺給攆走了！！再不派人去找回來今晚就睡大街啦！！”

羅姨的手機也響了：“先生在干什麼？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剛回來呀，是呀先生這次太過了，連一條狗都不讓太太帶走，太欺負人了。”

樓下鬧翻天。

樓上鶴云珩正捧著白瓷碗，悠哉悠哉的喝著黛星漾熬的冰糖雪梨羹。

呵，離婚？

他一個標點符號都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