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恩的手指在被單下無聲地收，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百合花甜膩的香氣，讓胃部一陣痙攣。

林靜月將花束放在床頭柜上時，林靜恩看清了包裝紙上燙金的“傅氏酒店”紙——那是傅震霆名下的產業。

“姐姐，你臉好差。”林靜月手想的額頭，被林靜恩猛地偏頭躲開。

那只涂著指甲油的手懸在半空，林靜月的眼底飛快閃過一怨毒，但很快眼眶就紅了，眼底還有盈盈淚閃，似乎了天大的委屈般：“姐姐，我記得你最喜歡百合花了，所以剛才特意從酒店給你帶了百合……”

林靜恩快速捂住口鼻，在心底嗤笑，喜歡百合？

還特意強調是從酒店拿來的！

呵呵，既能在林禹澤面前裝好人，又能暗中把氣個夠嗆，還能一不小心要半條命！

還真是好謀算！

掙扎著把那些百合重新塞回林靜月手里，“拿走，快拿走！”

“姐姐，你不要這樣……”林靜月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聲音明顯已經帶了哭腔。

林靜恩卻懶得再看作秀，見不接，直接把那百合丟進了床前的垃圾桶里，還費力把那垃圾桶踢遠了這才覺呼吸順暢了些。

“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嗚嗚嗚……你就這麼恨我嗎？”

林靜恩努力平復著呼吸，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那個好弟弟跳出來打抱不平了——

“二姐，我早說了，給帶什麼花，本就不配！這百合是震霆哥給你買的，你偏要說也喜歡百合，你看這種人知道恩嗎？”

林禹澤一把將林靜月拉到自己后，十八歲的年像只護主的忠犬，“這種人從小就是壞種！小時候就總欺負你，還把你到了自殺！長大后還恬不知恥的頂替你嫁到傅家！就是欺負你欺負習慣了！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剛平復的呼吸再度因為這番話重新急促起來，輸管也隨著林靜恩急促的呼吸劇烈晃。

頂替林靜月嫁到傅家？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林禹澤在住宿學校，不知道林家人是怎麼跟他說的！

但無論他們是如何歪曲事實，現在再想解釋什麼，林禹澤也是不會信的，只會認定是狡辯，死不悔改！

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疼了這麼多年的親弟弟啊！

如何不心痛？

怔怔的看著林禹澤左耳上那枚藍寶石耳釘——那是十六歲那年，在飯店洗盤子三個月，用浮腫的雙手換來的生日禮。

那時候的，早已得不到家里給的生活費，甚至連上學都是自己出去打工賺錢當學費！

而林靜月卻每月都有上百萬的零花錢！

林靜月才回來短短一年，的生活就從天堂墜地獄！

“禹澤...…”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你十二歲那年急闌尾炎，是誰背著你跑了三條街去醫院？你高燒到昏迷說胡話，是誰三天三夜不合眼守著你？”

林禹澤表一僵，隨即冷笑：“在這裝好人！你當時不就是想在爸媽面前表現嗎？結果呢？趁二姐剛回家不悉環境，就把鎖在琴房里一整夜！要不是我們發現得早，后果不堪設想！現在二姐因為你還得了幽閉恐懼癥，你怎麼那麼歹毒！”

林靜恩面對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只覺得心力瘁，罷了……

那些年背負過很多這樣的罪名，反正無論如何解釋都沒有用，又何必浪費舌？

林靜恩狠狠的掐掌心，想要用的疼來分散心里的疼，手背的針頭卻因為的作而被扯出，珠濺在雪白的被單上，但卻不管不顧，只是自嘲一笑，嗓音暗啞凄惶：

“是啊，手腕上那些用冰柜凍出的淤青，上被開水燙出來的水泡，背上被藤條打出的傷痕……那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做的，我還真是罪該萬死啊……”

“你終于肯承認了嗎？你怎麼會那麼惡毒？你這種人就該把牢底坐穿，放出來不是危害社會嗎？”

林靜恩徹底沉默了。

哀莫大于心死，想必就是現在的心吧！

林靜月看著林禹澤為自己沖鋒陷陣，毫不避諱的對林靜恩出得意的眼神，角勾起滿意的弧度，但當林禹澤回過頭來看時，臉上立刻切換一副善良溫的模樣：“禹澤，你怎麼能這麼說姐姐呢？快給姐姐道歉！”

林禹澤拉著就想往外走，“二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我跟道什麼歉？我恨不得趕去死！我跟你說，今天就不該來的，真是晦氣死了！”

就這麼走了？

那怎麼行？

林靜月眸一閃，很快掙林禹澤的手走到病床邊，留下林禹澤一個人站在門口不愿再進來，似乎真的怕沾染了什麼臟東西似的。

林靜月一來就鄭重其事的給林靜恩鞠了一躬，帶著哭腔道：“姐姐，禹澤還小，你別怪他心直口快！我替他向你道歉！”

林靜恩警惕的看著林靜月的一舉一，不知道這人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果然，下一秒林靜月就突然抓住了的手，可憐兮兮的開口：“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恨林家所有人，但是我求你千萬不要因為今天禹澤的沖撞就來報復他，他還是個孩子，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

林靜恩莫名其妙，想要回手，卻發現自己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突然，林靜月湊近林靜恩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知道嗎，震霆不止一次的告訴我，他這輩子最大的污點，就是跟你上過床！”

剛說完，果然就看見林靜恩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瞬間被痛苦籠罩。

林靜月得意一笑，松開林靜恩的手，踉蹌著后退幾步，然后“不小心”撞翻了輸架。

“啊！”

驚一聲，順勢摔倒在地，手心“恰好”被床頭柜堅的棱角劃出一道痕。

“二姐你沒事吧？”

林禹澤聽到靜沖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林靜月倒在地上，手心里有正緩緩冒出來，而林靜恩則一臉冷漠地坐在床上。

“你，你怎麼這麼惡毒？”林禹澤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可他現在也沒心思再罵林靜恩，而是扶起林靜月就快速出了門。

林靜恩聽著走廊里林禹澤著急的喊著：“醫生在哪里，這里有人傷了……”只覺得無比諷刺與可笑。

林靜月的那些好手段，在經過這麼多年的使用后，似乎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突然聽見病房門被大力推開，林靜恩剛睜眼，就看見沈明玉快步沖了進來，不等反應過來，臉上已經一陣火辣辣的疼。

“你這個畜生！”沈明玉一掌扇在林靜恩臉上后，似乎還是不解氣，里還在罵著：“靜月好心來看你，你居然還敢傷害！你怎麼不干脆死在牢里？！你這個該死的孽障！”

林靜恩嘗到了里的腥味，但沒有哭，也沒有解釋。

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媽，不是姐姐的錯...…”林靜月虛弱的聲音傳來，在林禹澤的攙扶下走進病房：“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責怪姐姐！”

“你這個傻丫頭還替說話！”沈明玉心疼的摟著林靜月，轉頭對林靜恩吼道，“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林家的人！我們林家沒有你這種蛇蝎心腸的……勞改犯！”

最后三個字的聲音突然得很低，似乎生怕被外人聽了去似的。

林靜恩笑了。

早該明白，從林靜月回來的那天起，就已經沒有家了……

當所有人都離開后，林靜恩艱難地挪到窗邊，冷眼看著夜中的城市燈火輝煌，卻沒有一盞燈是為而亮。

著小腹，那里曾經有過小小的生命……可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眼……

這時，韓詩意提著食盒推門進來，看著林靜恩站在窗口，一側的臉頰印著鮮紅的五指印，眼底先是閃過一亮，但還是快速放下東西后，跑過去心疼的扶住：“靜恩，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吹風的，快回床上躺著，我給你燉了烏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