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瑜在他走近的一路上,默默把目從他帶著膠手套的手上移開,沿著平整的白襯衫和裝飾著金刺繡的領帶向上,最后落到他被黑口罩和金邊眼鏡遮住大半的臉上。
雖然看不太清楚長相,但他鼻梁的高度即使隔著口罩也十分可觀,清俊的眉眼落在那副金邊眼鏡之后,眼尾深長,濃淡錯落,有著如同水墨畫般的適宜。
喬瑜看到這里就點到為止,猜測林一安大概有比較嚴重的潔癖,但這和沒什麼關系,淡定地對他點點頭道:“你好,我喬瑜。”
林一安在開口的瞬間停頓了一下,想起來在哪兒聽過這個嗓音后,跟確認:“喬老師?”
喬瑜以為他在來之前應該就知道自己是林檸的班主任,聽他這麼一問,先是有點莫名,接著就尷尬起來。
當下只能勉強地一點頭,告訴他:“嗯,是我。”
想了想又道:“也是你小阿姨的外甥,我媽媽和你媽媽……應該是這樣聯系上的。”
林一安對兩家父母到底是怎麼聯系上的并不興趣,只是輕一抬眉表示知道,一面在椅子上落座,但并沒有要把口罩和眼鏡摘下來的意思。
喬瑜忍不住握手里的咖啡杯,瞥他一眼后,才鼓起勇氣把自己昨天晚上睡前在腦海里準備好的措辭搬出來:“林先生,是這樣,在我們的談話開始之前,有些事我認為需要先讓你知道一下,這樣你好判斷我們是否有任何繼續聊下去的必要。”
林一安的坐姿很端正,后背跟椅子并不接,聞言略掀了掀眼皮,沒什麼表地隔著脆薄的鏡片盯著。
心里大概也能猜到想說什麼,無非是需要他有車有房、年薪過百萬之類過分看得起自己的要求。
喬瑜看他心不在焉的,頓時覺得這事有戲,盡量客氣地跟他解釋:“是這樣的,今年是我從研究生升博士的gap year,去星外授課只是希能通過這段時間的工作積累經驗,并不是要一直停留在這里的意思。
“在今年十二月份之前,我會提我的博士生申請,并且在明年夏天回英國繼續完學業,至也需要四年時間……出于這個原因,我并不認為我是一個合適的相親對象,林先生如果真的有意向結婚的話,還是……另請高明比較好。”
“……”
的話音落畢,對方有良久沒有開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疊手指,擱在面前的桌上。
說實話,林一安是直到說出“至也需要四年時間”才真正正視起來的。
畢竟面前這位相親對象的長相實在太有欺騙,天生一張包子臉,聽聲音又沒什麼脾氣,簡直是他媽媽從玩偶工廠定制出來的,也因此讓他在第一眼就心生不快。
所以當希他另請高明的時候,林一安口堵著的一口惡氣瞬間清空,第一個念頭是立馬站起來回公司。
但世之道要求他不能這樣,需要先禮貌地道謝、向解釋自己并不想結婚、完全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跟他說再見這一系列善后舉措。
只不過就在他開口說這些廢話之前,忽然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喬瑜絕對不會是他的第一個相親對象。
他今天破例一次之后,孫嘉莉死纏爛打的催婚攻勢只會只增不減增,更何況接下來幾年還有非常刺激神經的嚴峋的婚禮、謝景濯的婚禮,甚至是林檸的婚禮。
考慮到這一系列“大喜事”,他之前不是沒想過找一個人形婚以絕后患,但這樣的人在他的社圈并不多,他也沒有力一一和篩選。
但現在孫嘉莉替他做了第一步,找了家世相對清白、相貌相對漂亮、學歷相對優秀的人選,而且最重要的是,再過一年就要去英國,可以有四年時間不用見面。
林一安的腦海中飛快過完這一串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拊掌嘆:對面這人很合適。
于是他問:“所以你今天并不想來相親,是嗎?”
喬瑜松開著咖啡杯的指尖,一邊回答:“嗯。”
只是想了想,又怕傷害到對方的自尊心,多解釋了一句:“但這不是你的原因,只是我個人對婚姻的態度和我母親的相悖,今天過來相親并不出自我的意愿。”
林一安輕一挑眉,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就更滿意了。
這說明面前這個人和他有同樣的被催婚的困擾。
另一頭的喬瑜即使隔著口罩和鏡片都發現了他眼底的笑意,原本斂起的雙向眼尾展開來,沖淡了許多開始時的清冷,在興味盎然外多了點說不清的勾人。
于是喬瑜很快反應過來:“你也是被家長過來的嗎?”
“嗯,”林一安點點頭,保持著他最大程度的商業微笑,道,“這兩年工作穩定下來之后,歲數也上來了,家里人催得很。”
“哦……”喬瑜不自覺又看了他一眼,大概因為皮白,骨相也拔尖,林一安看外貌顯得很年輕,鑒于劉瑩之前說他才“二十多歲”,便忍不住多問了句,“所以你多大了?”
畢竟才二十三歲就開始被催了,對方大概不會跟自己差太多。
然而這想法在下一秒就被他擊碎:“按我媽的算法,過完年之后我就三十了。”
喬瑜話音微滯,最后只能禮貌地彎起角,回復道:“哦,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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