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等等，阿蠻能發出聲音了？！……

顧知灼抱著阿蠻，略有所思。

從脈象來看，阿蠻的心脈淤堵得厲害，最好是能用銀針取心經和心包經來疏通，麻煩就麻煩在阿蠻怕針。

一時間顧知灼也有些為難。

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就讓瓊芳去把小庫房的冊子拿了出來。

記得自己七八歲的時候，每晚都會夢魘甚至還驚厥過，睡臥難安，外祖母就尋了十來塊水頭極好的白玉，讓人帶來京城。

顧知灼翻了一遍冊子，沒有。

又跑了一趟小庫房，也沒有，最後是從梳妝臺的匣子裏找到了一塊掌大的璞玉，又跑去外頭讓工匠做玉牌，僅僅只得了兩塊。

白玉有靜氣斂神之功效，俗稱可以驚。

顧知灼親手在玉牌上刻了符箓。

不得不說，如今手生了不，刻刀拿在手裏一點兒也不聽話，兩塊玉牌足足刻了三天，有一塊還刻歪了。

太醜了！

顧知灼實在沒臉看，就往首飾匣裏一扔，揣起那塊刀工漂亮的給了阿蠻。

小丫頭臭地樂了一天，一會兒去給太夫人顯擺，一會兒又開心地去找表姐們炫耀，炫耀完回來，玉牌上就多了一新打的絡子，上頭還綴著好幾顆玉珠子。

顧知灼進進出出，忙活了好幾天。

安神香時時點著。親手做的！

玉牌日日掛著。親手刻的！

顧知灼還特意用多餘的香料做了兩個香囊，一個讓阿蠻掛著，一個放在的枕頭底下。

說什麽，就是什麽，顧繚繚從不幹預。

這會兒見又換了熏香的方子，顧繚繚也是心態極好地說道：“阿蠻睡得舒坦多了。從前睡到半夜，就會翻來翻去，出一汗。這幾日我瞧著能一覺睡到天亮了。”

顧知灼就趁機挑撥：“那可不，我們阿蠻回了自己家，不用再瞧別人的臉，當然睡得也好了。”

顧繚繚深以為然。

靖安伯夫人看阿蠻就像是在看什麽掃把星一樣，顧繚繚自己又對那場風水陣介懷于心，不但把當時伺候阿蠻的娘和嬤嬤都打發了，平日裏也拘著阿蠻只在院子裏玩，哪像現在，整個國公府，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所有人都喜歡。

上午滿園子跑，正午太大，阿蠻就回來趴在窗臺上看鳥，有一只生得五彩斑斕的鳥兒天天都來，在窗櫞上蹦來蹦去梳理羽。

這鳥兒的尾上長著長長的翎羽，如綢般耀眼順。

梳理完羽，它又啄著小腳爪，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

阿蠻看得目不轉睛。

這時，一個青小丫鬟從垂花門進來，鳥兒驚了一跳，撲扇著翅膀飛進了樹冠中，濃的枝葉遮住了它小小的子。

阿蠻失地指著鳥飛走的方向，長脖子左看右看，回過頭來，小臉皺的。

的了，間突然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啊、啊！”

“啊！”

顧繚繚朱半啓，難以置信。

等等，阿蠻能發出聲音了！？

這一年來，阿蠻不但不會說話，沒有笑聲，也沒有哭聲，再難過再開心也只有表，的嚨裏像是堵了什麽，沒一點聲響。每每看著，顧繚繚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而現在，的的確確又聽到了兒的聲音。

久違的聲音。

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顧繚繚用手捂著，生怕嚇到了兒，又去看顧知灼。

顧知灼就笑：“慢慢來。”

若是用銀針，再加一張寧神符，顧知灼有信心只需要七天就能疏通阿蠻的心脈。

現在嘛，最快也得半個月。

顧繚繚忙不疊點頭，是的，慢慢來，只要能有一點點希，就算再久又如何呢。至前面是，而不是深不可見的深淵。

顧繚繚心口跳得厲害，哽咽著說道：“阿蠻喜歡鳥兒，咱們去鳥市挑只鸚鵡好不好？”

阿蠻歪了歪腦袋，似乎在認真考慮。

那個青丫鬟也站到了廊下，稟道：“大姑，大姑爺來了。”

自打上回後，顧繚繚就特意吩咐了，秦家任何人包括秦溯只要再登門，都不許迎進來，所以，這回就被攔住了。

“不見。”

顧繚繚只回了一句，就又細聲細氣地和兒商量：“鸚鵡長得可漂亮了，娘帶阿蠻親自去挑……”

丫鬟屈了屈膝，下去傳話。

這話遞到了門房，于是，秦溯吃了閉門羹。

“……大姑爺，您請回吧。”

門房好聲好氣地說完，關上角門，留下秦溯一個人在外頭。

秦溯牽著馬，默默地站著。

他和阿繚是在南疆認識的，阿繚一紅甲，手提長刀，如男兒一般在敵軍中沖殺，颯爽英姿。從那個時候起，就徹底映在了他的心裏。

他想娶。

他勇殺敵，積累軍功，用了一年就升到了千總，他率兵伏擊馬匪，帶回匪頭的頭顱時，終于讓注意到了他。

後來，他娶到了。

他把整顆心都放在了的上……

秦溯閉了閉眼。

他只是想要一個兒子而已，一個就夠了，這不過份吧！阿繚為什麽非要在這件事上鑽牛角尖呢？！

也該為他想想，沒有兒子，伯府的爵位怎麽辦，他這輩子汲汲營營掙下來的這一切又能給誰！？

他煩悶地騎在馬背上，連韁繩都沒有拉，任由馬把他帶回了府。

剛進門，就有嬤嬤迎了上來，抹著眼淚哽咽地告訴他：“世子爺，孫姨娘了胎氣，有些不好了！”

秦溯驚了一跳，趕跑到正院，不等通傳就掀開簾子沖了進去。靖安伯夫人坐在太師椅上抹眼淚，哭得不能自已，那傷心的樣子，秦溯差點以為孩子沒保住。

“娘，”他張地問道：“瑤娘怎麽樣了？”

“算你還知道心疼你表妹，”靖安伯夫人放下帕子，眼睛紅通通地說道，“一休沐就往外跑，心裏只有你那媳婦，也不知道陪陪你表妹。咱們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這些天，顧氏連人影都瞧不見，多虧了瑤娘忙裏忙外的，結果還了胎氣。大夫還在裏頭呢！”

“要是我的寶貝金孫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想活了。”靖安伯夫人越哭越傷心，“我都這把年紀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孫子，你說說，我們秦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娶個媳婦，生不出兒子也就罷了，還嫉妒。我跟你說，顧氏要是不拿出老參，還不好好伺候瑤娘生孩子，我可不答應把我的小孫孫抱給養！”

這不行！從小養大的才有，以後這孩子也會把阿繚視作親母。秦溯安道：“顧家太夫人子不舒坦……”

“子不舒坦？！顧太夫人罵人的時候怎麽不見子不舒坦！”靖安伯夫人越說越惱，“照我看，顧氏就是嫉妒瑤娘能生兒子！”

“都嫁到我們秦家了，還不就甩臉子，他們顧家盡出潑婦！大的是，小的也是！”

一個姑娘家野蠻這樣，要不是溯兒說金吾衛指揮使快調任了，他想爭爭這個正職，需要鎮國公府在軍中的關系，絕不會咽下這口氣。

秦溯端起案幾上的茶盅遞了過去，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不搭話是最好的。

但凡他維護阿繚一句，母親就能叨叨上半個時辰。

靖安伯夫人喝了幾口茶，泣著又哭了：“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

哭到一半，大夫出來了，靖安伯夫人連茶盅都來不及放下，連忙問道：“大夫，我那兒媳……”

“娘！”秦溯板下臉來，喝住了。

瑤娘再如何也只是妾！妾怎麽能稱兒媳呢。

靖安伯夫人抿了口茶，緩解了一下失言的尷尬。

王大夫只當自己耳背，低頭說道：“伯夫人，姨娘沒有大礙，用上一副安胎藥就可以了。只是……“他頓了一下，嚴肅道，“姨娘的胎位有些不正，怕是會難産。”

一說到難産，靖安伯夫人嚇得臉都白了，地住了一旁平嬤嬤的手。

平嬤嬤趕忙代問道：“前幾日不是說，胎象還好？怎就……”

“這快要生了，胎位有些變化也是尋常。不過，姨娘的子太弱，憂思過重，這胎養得不夠好……”王大夫說了一堆，說來說去，意思就是，孩子會保不住。

秦溯呼吸一滯。

阿繚子嗣艱難，他盼過，求過，也失過。

現在上天終于賜給了他一個兒子，若是再失去，他何已堪？

靖安伯夫人擡頭忽然一句：“那小啞……阿蠻前幾日是不是有些腸胃不適？”

平嬤嬤怔了一下，在心裏默默數了數日子。

世子夫人是七天前走的，那天好像是有請過大夫，就點了點頭，拍馬屁道：“夫人您記真好，確有此事。”

“那就對了！清平真人當初就說，我們秦家的子孫宮主孫被兇星所害，子嗣艱難。”靖安伯夫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關鍵，連連拍著桌子，“七天前，瑤娘的胎象還是好好的，結果這小啞生病了，病一好，瑤娘就胎位不正要難産，我的金孫肯定是被小啞拿來擋病了。”

“我就說這小啞不吉利，指定就是兇星！”

激地聲音都尖利了起來。

瑤娘自打懷了子，就一直不舒坦，全都是被這小啞克的！

靖安伯夫人心翻滾，坐在太師椅上，前後搖了搖，眼前一陣陣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