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本來正常來巡鋪子，走到綢緞莊，跟掌柜的閑聊了兩句，聽他提起有個大戶人家的夫人要給全府的下人都換上織錦緞。

如此闊綽的人家就算這皇城下也沒有幾家啊。

也來了好奇心，多問了幾句，掌柜竟說那夫人有眼疾，眼上蒙著白紗。

賀氏頓時就猜到是商云婼了，十分警覺，覺得是查到了賬本中的貓膩了，趕去了同樣有問題的珠寶店，沒想到，果然在這呢。

只是沒想到是現在這麼個糟糟的狀況，商云婼和儲硯竟然穿這副模樣，一時有點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吳掌柜似乎明白了幾分，戰戰兢兢地想過去匯報，卻被那搞不清楚狀況的楊二姑娘給搶了先。

楊二姑娘：“二嬸嬸您來了，這遇見了兩個潑皮無賴沖撞了我，瞧他們的窮酸樣，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您家鋪子可不能什麼人都讓進，要不然可留不住貴客。”

商云婼嘆了口氣，知道今天這賬是查不了了。

摘下了面紗斗笠從儲硯后探出頭來打趣那位楊二姑娘：“你指的貴客就是你自己吧？”

楊二姑娘冷聲嘲諷：“自然，難不說的是你？”

剛剛唯一一個替商云婼和儲硯說話的那個年輕伙計突然出聲：“這位還真是貴客，想必您就是我們新主母大娘子吧？”

楊二姑娘輕呲了一聲，像看傻子一樣看那伙計：“你瞎嗎？侯爺夫人可是相府千金，怎會是如此鄙之人？”

那伙計稍稍瞥了一眼，也像是看傻子一樣，不過他未再與爭辯。

商云婼眨眨眼，悄悄問儲硯：“這伙計還有眼力的，長得怎麼樣？”

儲硯蹙了眉，回頭睨了一眼，語氣沉沉地說：“嫂嫂還有閑心關心伙計長相？”

商云婼：“……我就是覺得他可用，想了解一下嘛。”

楊二姑娘還想說什麼，賀氏卻沒功夫聽廢話，笑地走到商云婼面前，親親熱熱地拉著的手道：“云婼啊，你怎麼打扮這副樣子來自家店鋪？要暗訪啊？”

商云婼也笑容滿面地說：“嬸娘說得哪里話，我剛剛跟阿硯在隔壁茶樓吃茶，不小心打了衫，那店家只有這兩套新服，我們也不能得理不饒人讓人家賠兩綾羅綢緞不是？”

賀氏眼睛都笑彎了：“是是是，我們云婼是最善良不過了，正好我來了，有馬車，咱們趕回府換件得的衫吧。”

商云婼的手臂都被賀氏給架住了，好像不肯走就要把給拖走似的。

趕朝前抓去，儲硯的手及時了過來，手腕被牢牢抓，這才獲得了一安全。

不著痕跡地將嬸娘的手甩開，說道：“不必麻煩嬸娘了，我也是想跟阿硯認一認咱們店鋪。”

剛剛還在喊打喊殺的掌柜的此刻額頭都滲著汗，走過來訕笑著對商云婼說：“大，大娘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千萬恕罪。”

商云婼指了指旁的儲硯：“還有你們二公子呢？”

掌柜遲疑了一瞬，也向儲硯低頭哈腰地說：“請二公子恕罪。”

儲硯沒瞧他一眼，只是默默看向出滿意笑容的商云婼，一雙黑眸像投星火般炙熱又明亮。

每次都會重視著無人在意的他。

商云婼拿出了相府千金的跋扈勁：“這罪可恕不了，嬸娘，我剛剛可是差點讓他給毒打了，這口氣您覺得我能咽下去嗎？”

吳掌柜嚇癱了，雙一跪了下去，賀氏瞪了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一眼，笑著對商云婼說：“這個奴才確實該打，可念在他是老人了，將這店鋪經營得還算妥當，就饒了他這一次吧，我定會好好罰他。”

商云婼要的就是這句話，趁機發難：“經營妥當？嬸娘您知道珠寶店的利潤低什麼樣了嗎？本該是最賺錢的買賣，讓他經營這樣還好意思求饒？”

吳掌柜看向賀氏，急切地說：“堂夫人，您可得為我說句話啊！”

賀氏還沒等開口，就被商云婼的高聲呵斥嚇了回去：“你口噴什麼人？你我嬸娘替你說什麼話？你這意思是嬸娘跟你同流合污，經營不善有嬸娘的錯了？”

這招先發制人讓賀氏和吳掌柜同時懵了懵，儲硯抿了角，用力住想笑的沖。

賀氏的臉黑了黑，想替他說話都沒法開口了。

那吳掌柜見賀氏保不了他了，極力想要澄清自己，跪著超前挪了兩步說：“大娘子，小的經營沒問題啊，您不信可以查賬！”

商云婼心里一喜，卻故意板著臉說：“賬本我已經查了，你數年連續低利潤，你還好意思說沒問題。”

吳掌柜：“不是的，賬本有問題，有兩套……”

賀氏厲聲呵斥打斷他的話：“放肆！你自己沒有能力賴記賬的問題？快來人把他帶走，省得在這礙眼！”

說著來了兩個敬暉圓里的小廝，一左一右架起那吳掌柜就往下拖，傳來了吳掌柜大的聲音：“大娘子，兩套賬啊大娘子，我知道，賀氏要殺人滅口……”

儲硯要，卻被商云婼攥住了手腕。

現在他們在人家的地盤，勢單力薄，如果拼不但搶不走吳掌柜，連他倆都要吃虧。

賀氏這相當于跟來明的了，商云婼權衡了一番，笑著說：“那就由嬸娘置吧，畢竟現在還是嬸娘管家，我跟阿硯就先回去了。”

賀氏得逞般地微微一笑，語氣帶了幾分勝利者的傲然：“云婼早該如此的，坐我的馬車回去吧，來人啊，護送大娘子回府。”

商云婼走了兩步，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剛剛那位幫我說話的伙計是哪位？”

那年輕伙計立即站了出來：“小的單鈞辛拜見大娘子。”

周圍的伙計都出了嫉妒神，知道這小子要平步青云了，暗惱自己剛剛站出來幫說話好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娘子要提拔這小伙計時，商云婼卻說：“你眼力這麼好，也沒發現吳掌柜的問題啊，所以你自己請辭吧，賠償金不用店鋪出，給你這塊不值錢的玉佩，找我來要！”

眾人都在看單鈞辛的笑話，嘲諷聲四起。

他還以為自己結上了大娘子，人家瞧得上你嗎？

這大娘子也夠蠢的，不會知人善用，以后誰還敢站在那邊啊？

商云婼將這些嘲諷都盡收耳中，不聲地舉著玉佩，看不見單鈞辛此刻是什麼表，只能到他接過手中玉佩時有些發抖。

臨走前忽地又想起一件事來，高聲問道：“楊二姑娘剛剛說記在誰的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