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歡知道秦妄是裝的。

走過去，在他面前站了一會，終于下定決心開口：“秦妄，我們談談吧。”

頭一刀頭也是一刀，還不如痛快點！

秦妄閉目假寐，“行啊，從哪個姿勢開始談？”

宋歡像是一拳錘在了氣球上，憋上來的那氣瞬間沒了一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戲耍我了？”

秦妄睜開眼，一雙桃花眼里含著諷刺。

這是第一次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

印象中，雖與秦妄關系不好，但每次看見他時，他都是一副肆意隨意的模樣，像個鮮怒馬的翩翩年。

“宋歡，不是你先耍我的麼？”

即便心中早已有了猜測，可在聽見這近乎明牌的話時，宋歡的心里還是忍不住一突，“……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秦妄坐了起來，單手解了領口的扣子，“六年前你對馮澤手的時候，我還沒走。”

宋歡渾一震。

過了很久，才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你……怎麼……沒拆穿我？”

既然他早就知道馮澤的事有的摻和，知道算計了他，知道才是害他出國六年的罪魁禍首！

又為什麼……

會放過？

秦妄從兜里出煙，似笑非笑的看著宋歡。

宋歡抿抿，拿起邊幾上的打火機湊過去幫他點燃。

他了一口，不急不徐的將那口煙吹到了宋歡的臉上。

宋歡被嗆的直咳嗽，卻沒敢躲。

隔著朦朧的煙，看不清秦妄的表。

“就算是一只貓養在邊這麼多年也都養出了，你說對嗎？歡歡。”

“只不過后來才發現，這養的哪是貓啊，分明是一頭咬人不見的小白眼狼。”

秦妄晃了晃手里的手機，“是不是我再晚回來幾年，你恐怕連秦妄這個名字都不記得了吧？”

六年，整整六年，宋歡竟然一條消息都沒有給他發過，朋友圈也是一道橫線，明顯是把他給屏蔽了。

宋歡沉默了很久。

外人不知，可沒有人比更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

秦妄這一聲白眼狼，擔得起。

不敢聯系秦妄，是一直擔心秦妄知道真相會恨，報復，所以一直在躲，在裝，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歡歡，你說我要是把你潛暗室，以及馮澤被廢的真相……”

宋歡猛地抓住了他的角，神慌，“秦妄，求你，別告訴秦家。”

最后悔的，就是在秦家謹小慎微了那麼多年。

偏偏走錯了那麼一步。

秦宅的地下暗室是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重要到沒有老爺子的命令，誰都不許進。

曾有商業上的其他競爭對手在秦宅安了眼線，了文件后沒跑出去，被抓住了。

宋歡知道那人還活著，只是再也說不出話了，手筋腳筋全被挑斷，了一個廢人。

當年也是因為一件對來說無比重要的事，才冒險潛進去。

可惜最后也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出來還迎面上了剛打完球回來的秦妄。

即便過去了六年，那些事依然歷歷在目。

-

六年前。

秦宅的地下暗室外已經長滿了雜草。

宋歡關上嘎吱作響的門，小心翼翼的往上邁著臺階。

因為太張，的耳里甚至可以聽見心臟砰砰跳的聲音。

突然，一道悉的背影闖進了的視線里。

年背對著，手朝著側面指了一下，好像是在跟面前的人說著什麼。

宋歡立馬蹲下，借著樓梯的高低差藏自己的位置。

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宋歡才警惕的探頭探腦，卻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眸子里。

秦妄站在頭頂的磚石上，形筆直，薄流暢。

他穿著件被汗水打的白短袖，左手夾著個籃球，用角汗時出一片練的漂亮的腹，汗珠順著人魚線沒腰間。

“沒個人給你放風？”

宋歡的大腦直接宕機，連二哥都忘了，結結的說：“我……我東西掉在這了，剛找到……”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

當晚，夜不能寐，一直在想秦妄到底有沒有看見潛進了暗室。

如果他去跟老爺子打小報告，那豈不是要被趕出秦家？

不……

趕出秦家還是好的，或許會落的和那個人一樣的結果，最后在無人照料的屋子里發爛發臭。

一連三天，宋歡每天都神繃，連上課也心不在焉。

因為晚上無法眠白天補覺，被老師點了好幾次名。

后桌的馮澤還一個勁用筆的背，試圖找說話。

宋歡不喜歡馮澤，甚至很討厭他。

馮澤打小就總纏著，上高中后又很倒霉的分在了一個班，馮澤不知道什麼風開始追求，甚至無數次的跟講：“宋歡，等你高中畢業后就別念了，我去找我姑姑把你要過來做我老婆，你以后就在家伺候我，我保準好好對你。”

宋歡很想對他說一句：醒醒吧！別在白日夢里找存在了！

放了學，宋歡沒在學校門口看見來接的秦南琛，于是抄近道走小路去地鐵站。

后傳來雜七雜八的腳步聲，是馮澤帶著一幫小弟呼啦啦的將圍了起來。

“宋歡，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打算怎麼過？”

宋歡聽到這話有些恍惚，每次過生日，都會讓想起是怎麼被馮慧麗收養的。

在來秦家之前，一直住在福利院里。

福利院的院長發現時，正跟流浪狗一塊翻找著倒在地上的垃圾桶。

院長看可憐，就將帶了回去。

沒想到宋歡一問三不知，連自己什麼，家住哪里，甚至家中有幾口人都不清楚。

院長以為四歲的宋歡是個腦子不好使的才被家人拋棄，可測了智商又發現正常，去了醫院才診斷出宋歡的頭部遭過重創失了憶。

后來宋歡被馮慧麗一家收養，生日自然就定了那一天。

馮澤出著主意，“正好明天是周末，不如你來我家，我給你大辦一場！咱們先去餐廳吃個飯，下午唱個歌，晚上我請你看電影，再在我家過一夜怎麼樣？”

他眼里的不懷好意實在太過明顯，宋歡果斷拒絕。

“不了。”

說完，推開馮澤邊的小弟，快步往巷外走。

馮澤的小弟看了馮澤一眼，忍不住問：“不追上去嗎？”

馮澤臉難看，“追追追！我特麼都追了兩年了！給我好臉看了嗎？真以為是秦家的千金小姐了？不過是一條沒人要的流浪狗罷了！”

“哎呦，宋歡長得漂亮，追的男生又多，脾氣傲一點又怎麼了。”

“就是就是。”

馮澤咬牙切齒，“反正我是沒那個耐心了，人嘛，本來就是個消遣，既然不樂意做我朋友，我不介意用點特殊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