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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第9頁

這樣的嫉妒和不平才使對姬玉瑤有了強烈的敵意。

尤其是如今,兩人在婚事上的境遇天差地別,姬云蔻愈想愈不甘,眼眶迅速紅了一圈,眼淚劃過臉頰只覺得火辣辣的疼。

丫鬟在旁小心翼翼催著,姬云蔻才從往事里神而出,再看廊下,半個人影都沒有了。

姬玉落已經回到別院。

以小憩為由屏退了碧梧,倚在窗旁擺弄著老夫人送的那套頭面,赤金珍珠步搖在日頭下泛著波,倒是好看。

可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縱然對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并不太關心,但直覺昨日出的事,恐怕不是什麼小事。

姬玉落抬眸,朝窗外輕喚道:“朝。”

話音墜地,房檐上那簇樹蔭猛然抖了一陣,樹葉簌簌而下,隨之落地的還有一個背著劍匣的

約莫才十四五歲的模樣,馬尾高高束起,里叼了支糖人,歡歡喜喜地蹦過來,“小姐!”

“昨日發生什麼事了?”

聞言,從懷里出本冊子,上頭的字歪歪扭扭,只有自己看得懂,翻過幾頁,道:“昨日顧姨娘差人去了勝來賭場——”

“不是這個。”姬玉落打斷,說:“壽春堂,老夫人江氏那里可有事?”

揪著眉頭嘩啦啦翻了好幾頁,也不知其中記了多蒜皮的小事,驀地停在某頁:“有是有,不過是三更天的事兒。那會兒姬崇得了個消息,匆匆就往宮里趕,這事驚了壽春堂,江氏還請了林嬋去敘話,說是給太子授課的許太傅以謀逆罪被下了獄——好像是小太子言行不當,話里有蔑視今上、覬覦皇位之意,經查證后是太傅所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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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的是錦衛?”

“霍顯?”

點頭應是。

剩下的不必再問也大抵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當今皇上寵信閹黨和錦衛,以至于廠衛黨羽在朝中肆意橫行禍朝綱,但姬家走的可是“清正”路線,不可能與之為伍來砸自己招牌,是以這些年沒得罪他們,尤其是霍顯。

可近年來霍顯仗著皇恩愈發囂張,那些與之抗衡的朝臣,一個一個,不是被貶就是死了,眼下連許太傅這樣的三朝元老他都敢拿,剩下的人難免自危。

要不怎麼說這老婆子是個人一面不與霍顯扯上關系以免臟了姬家清譽,一面又想為將來萬劫不復的境地留條退路。

即將嫁去霍家的“姬玉瑤”就是那條退路。

只是幾個破首飾幾句好話就想要恩戴德,這個好祖母未免將人看低了些。

姬玉落不輕不重地笑了下,正要揮退朝時,頓了片刻,忽然道:“顧遣人去賭場做什麼?”

第5章

冬時節,更深重,各家各院都掩門窗,相繼熄了燭火,壽春堂遮掩在一片梧桐綠蔭,兩邊的繁茂枝葉的攀上房檐,夜里顯不出錯落有致,反倒有些森。

從別院離開后就一路到壽春堂,用一種相當放松的姿勢蹲坐在房頂上,掏出了冊子和炭筆。

姬府這麼大,不同的院子住著不同人,除非小姐有特別吩咐,否則每日盯哪個是沒有定數的,全憑喜好,不過朝更喜歡壽春堂。

壽春堂的仆人油水多,小廚房的點心都不帶重樣的,濃淡都合的口味,不像沐秋苑的太淡,扶夏苑的太甜,姬崇的書房就更別提,他只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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囫圇嘗完一碟糖方糕,往里放了一塊飴糖,悄聲揭開磚瓦,一藥味兒瞬間撲鼻而來——

江氏重病纏許多年,每日藥當茶飲,已經習慣了。

倚在榻前,整個人病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裳都顯得空落落,枯枝一樣的手接過藥盞,喝下半碗后便開始咳嗽,旁仆婦忙給拍背。

仆婦姓房,是姬家的老人。

嘆氣道:“這藥方用了半月,也不大管用了,哪日還是要尋個新方子才是。”

江氏只搖頭,說:“別折騰了,一只腳踏進棺材板的人了,神仙方子都沒用——你把佛珠拿來,誦半時辰便歇了。”

江氏信佛,尤其是病重以來,更加看誦經禮佛這事兒,因此壽春堂里還特意劈出了間佛堂,每晚睡前定是要在里頭呆上半個時辰,這比喝那些安神藥的效果還要好。

可前陣子憂思大小姐的婚事,這兩日又頭疼姬家的日后,子顯然更差了。

房嬤嬤給拿了佛珠,但勸道:“要不今夜算了吧,明兒再念也一樣。”

若是平日,江氏定是不肯的,但今日心思太重,只怕沖撞了菩薩,半起的子又坐回去,道:“罷了,老爺回了?”

房嬤嬤道:“沒呢,聽說皇上下令死刑,宮外頭跪了一片,愣是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

都是去替許太傅求的,姬崇亦然。

江氏惋惜,想到這事的始作俑者,不免聯想到將要嫁給這始作俑者的長孫,便問:“今日沐秋苑可還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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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上“安分”兩字,可見江氏對秦氏這個兒媳的子多有些不滿。

林嬋是家中最小的孩,生慣養出來的子,難免有些自我和任,當年姬崇娶妻時江氏便有些擔憂,可林嬋的父親那時閣,很有話語權,又是提拔姬崇的恩師,且江氏想著,子婚后總會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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