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張牙舞爪慣了，偶一示弱就會讓人覺不自在。

盛喬最見不得他這個樣子，心口驀然了一塊，偏頭道：“我也，也沒說什麼啊。”

徐肅年最擅長的就是乘勝追擊，聽到語氣了下來，立刻道：“那小娘子還沒告訴我，這裳到底丑不丑？”

雖然是追問，可他的語氣誠懇，仿佛真的只是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盛喬勉強招架，說：“我買的，當然不會丑了。”

徐肅年了然點了點頭，故意道：“那就是喜歡了。”

喜歡？

“什麼喜歡？”

盛喬驟然瞪大眼睛，敏道：“誰喜歡了？”

如此反應早在徐肅年的預料之，他挑了挑眉，無辜道：“我說的是裳，難道小娘子不喜歡嗎？不喜歡當時為何要買？”

“……服？”盛喬后知后覺地想要找補，“那的確，是喜歡的。”

“當然是服。”徐肅年寸步不讓，地盯著盛喬的眼睛，“不然小娘子以為我說的是什麼？”

第24章 答案徐肅年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當然是裳。”

男人步步，“不然小娘子以為我說的是什麼？”

他的語氣低沉，仿若厚重的琴音。

太近了，有些太近了，說話時，男人的肩頭幾乎要到盛喬垂在肩頭的發。

盛喬想要往后退，卻忘了后就是男人的手。

脊背撞上男人的掌心，溫暖的嚇得驚呼一聲，還來不及逃，就被人一把掌在了懷里。

就算再遲鈍，盛喬也覺到了不對勁，兩人已經完全超了男之間本該保持的距離，親得有些過分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盛喬心如鼓擂，咚咚咚咚地跳個不停，不敢再往深了去想，微垂的睫抖個不停。

忽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抵在男人肩頭的手使勁一推，竟直接把人推開了，而后一句話都沒說，徑直往屋子里跑去。

房門啪地一聲在跟前合上，徐肅年看著盛喬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頓了一下，沒有去追。

見好就收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單純地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盛喬的。

雖把惹急了，幸而未曾真的拒絕。

徐肅年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趁著鄭墨還沒回來，轉離開了盛喬的院子。

盛喬逃一般地跑回房間，生怕作慢一點就要被男人捉住，進屋之后立刻鎖了房門。

不知為何竟有些口干舌燥，盛喬捂著雙頰，只覺手心都在發燙。

琥珀上街去買東西了，房間里暫沒有熱茶，盛喬走到桌邊直接倒了杯冷水，咕咚咕咚喝下去，這才覺撲通撲通的心臟重新恢復了平

穩的跳。

握著茶杯坐到窗邊的人榻上，忽然做賊心虛似的，悄悄推開了一點窗戶，想看看院子里的人到底在干嘛，結果卻正見到他離開的背影。

他，走了？

明明是盛喬先將人扔下跑開的，這會兒見到人真走了，心里又說不上來的失落。

明明方才兩人之間地距離已經明晃晃地逾越了禮制規矩，可此時看著男人的背影，忽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手里的話本被攥得地扔在一旁，盛喬偏頭瞅見封皮上的書名，像被刺到似的，忍不住懷疑起自己來。

會不會，只是想多了呢。

其實徐安只是心地善良，瞧見快要撞到柱子上，所以才好心扶了一把，本沒有任何男之的意思。

可如果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他干嘛要對自己說那些引人遐思的話……

兩種截然相反的想法不停地糾纏拉扯，盛喬覺自己腦袋好像要壞掉了。

又在窗前坐了一會兒，便煩躁地關上了窗戶，一頭扎進了綿綿的被子里。

琥珀回來的時候，正看到自家小娘子捂著腦袋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嚇了一跳，手里的東西都差點扔下，急忙就往床邊沖。

“小娘子，您沒事吧……”

盛喬聽到聲音立刻止住了翻滾的作，頂著糟糟的頭發撐起子，搖頭，“沒事。”

可琥珀依然很擔心，“您，您的臉怎麼這麼紅啊？不會是染了風寒吧？”

盛喬了額頭，又了自己的臉，有些沮喪地說：“沒有，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琥珀又不放心地上前了的額頭，確定真的沒事才放下了心，問道：“小娘子在煩什麼？可是為了那些孩子們的功課？”

自從在州落腳之后，又知道了家里要幫和端侯退婚的消息，小娘子近來是吃也吃得好，睡也睡得香，仿佛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唯一的緒波就是在批改那些孩子們課業的時候。

琥珀合理猜測，盛喬又哪好意思把自己七八糟的心思與講，于是敷衍著點了點頭。

都已經做了先生了，還是這幅長不大的樣子。琥珀忍俊不地搖了搖頭，拉著盛喬坐起來，說：“好了小娘子，先別煩心了，頭發都折騰了，我給您重新梳一梳，一會兒還要去前頭用午膳呢。”

盛喬心煩意，本沒有胃口，本想說不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點頭道：“好。”

濟善堂到底是家書院，各個院落的名字也都起的文縐縐的。

好好一個吃飯的地方取名求知齋，盛喬每次過來都要腹誹一番。不過，今天完全沒有了這個心，匆匆吃完了飯，便打發了琥珀先回去，自己一個人去了男子的齋舍。

徐安和紀明實共住的院子不算小，院落里的布置也很講究，但兩人幾乎從不出現在院子里，平時都是各自悶在房間里。

今日破天荒的兩個人都在，徐肅年本在廊下靠著看書，忽見紀明實的書端著他的筆墨紙硯走了出來。

靜不小，徐肅年抬頭看了一眼。

書將東西擺到石桌上，紀明實跟著走到院子里，見徐肅年在廊下坐著，明顯也有些意外，“安兄也在。”

他對徐肅年的態度一向十分溫和。

徐肅年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紀明實看著他手里那本《明經要義》，心下微詫，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禮數周到地開口解釋：“授課要用，但屋里鋪陳不開，這才人把東西拿到外頭，若有叨擾，還安兄見諒。”

徐肅年沒說什麼，只重新把視線挪回書上。

相這麼久，紀明實早已習慣了他的子，也沒再說什麼，走到桌邊忙自己的去了。

一卷長而寬的宣紙在石桌上鋪陳開來，紀明實提筆蘸墨，姿態認真。

院子很寬敞，兩人的距離不近不遠，寫好的一張從桌旁微微垂下一角，徐肅年偶一抬頭，雖然不能將紙上的每一個字都看清，卻能清晰地認出他寫的是方正無比的楷書。

平日紀明實所授的《說文》與算學兩科，但無論哪一科，都不需要用到這些。

只有授書學的盛喬，最近正在教學生們習的就是楷書。

他是在幫盛喬，亦或者是盛喬特意尋他幫忙。

徐肅年正思索著，院外傳來腳步聲，他抬頭看過去，竟然是盛喬不請自來，他下意識將手里的書冊收進了袖中。

離得遠，盛喬并未注意到他的作，何況的視線先被院子中間的紀明實吸引去了。

紀明實見來了，有些意外，擱下筆走過去，“阿喬，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盛喬看他桌上的字，“明實哥哥在寫什麼？”

紀明實笑著說：“上次你不是說給學生做示范的架子太高，課上寫起來不方便，我特意給你寫了一副。雖說我的楷書不如你，但糊弄一下那群小孩子，想來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偶然間提過一，盛喬自己都不太記得了，沒想到紀明實這麼細心。盛喬有些，一時不知要說什麼，最后只得干地憋出一句，“謝謝你，明實哥哥。”

“舉手之勞罷了。”紀明實溫地問，“阿喬這時候過來，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盛喬的表有些猶豫。

紀明實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僵，面上卻依舊溫和，“還是來找安兄的？”

“我……”

盛喬的確是來找徐安的，的子簡單，心里任何事都藏不住，也不想藏。

徐肅年的用意猜不，也不想再糾結，因為糾結到最后，也不會得到答案。

還不如直接來問他好了。

今天上午的事，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在過來的路上，腹稿已經打了千百遍，盛喬不住地給自己鼓勁兒。

只是沒想到紀明實竟然也在，有些話單獨能說，可如果院子里還有第三個人在，盛喬就萬萬說不出口了。

抿了抿，心想要不要改日再來。紀明實卻把的猶豫當了默認，心頭微苦，又沒有阻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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