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

時間一晃到了十二月，姜淶在學校徹底穩定下來後就獨自搬了出來。

月初，姜坤過八十大壽，葉清雲前一天還在跟姜淶通電話，讓把手頭的事緩一緩，畢竟老爺子最疼的就是。

姜淶國外讀書這幾年，倒是天天念叨，有時候來了脾氣，還沖兒子姜申發脾氣，責怪兩人不應該把兒送出國，那麽遠，還待那麽長時間。

“國的教育不也好嘛，非得送出國，一個孩子，那國外就安全了？”

每次聽到這話，姜申和妻子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低頭沉默。

一旁的姜謙聽不下去，開口勸他：“爺爺，淶淶去國外只是讀書，又不是在那待一輩子，還能不回來了？您要實在想，就給打電話唄。”

姜申不說話了，之前給姜淶打過一次，可孫學業忙，聊了沒兩句就掛了，他抱著電話念念叨叨，葉清雲為此還笑他來著。

別看老爺子肩上扛槍，年輕那會是個傳奇人，訓練起人來又嚴又狠，聲名在外，平時誰見了都怕。

但唯獨，能讓他收斂子的也只有他那孫，旁人說話不好使，可姜淶一發話保準乖乖聽。

原本姜申想定個好點的酒店，但姜坤二話不說就給否決了。

老爺子原話，“當了一輩子的兵，不講究這些噱頭，差不多就行了，就當是親戚朋友簡單聚個會，當個家宴慶祝。”

于是思來想去，最終將地址定在了景灣。

*

“下午沒事了吧，沒事了跟我去個地方。”

路琛上還帶著泥點子，剛從訓練場回來：“什麽地方？”

陳放理了理服，將軍帽戴好，回看他：“獵豹突擊隊第一任大隊長，姜坤姜老爺子八十大壽，按理說，你得去拜訪拜訪。”

路琛了然，爽快答應下來：“行，我回去洗個澡，換服就過去。”

姜淶趕在生日宴會開始之前終于結束了手頭工作，到景灣的時候人已經來了個七七八八。

“實在不好意思爺爺，我來晚了，手裏的工作剛剛接完，爺爺你別生氣。”

姜坤哈哈一笑，拉過的手安頓在自己旁邊，“爺爺才不生氣呢，我孫忙工作嘛，爺爺理解。”

姜淶挽著老爺子胳膊撒了個，頭往他肩膀上一靠，“我就知道我爺爺最好了。”

姜申下警服外套搭在椅背上，瞧見兩人這模樣，玩笑話出了口：“明明我和淶淶一塊進來的，您眼睛裏就只有您孫，合著旁人都是空氣。”

姜坤哼一聲，剜了他一眼：“那當然，你多大人了還跟淶淶比。”

姜申啞然，手一揮，語氣下來，“我閉行了吧。”

正說著，包廂門再次被推開，陳放拎著禮進來，後跟著路琛。

姜淶趕時間，除了早上喝了碗粥，直到下午都沒吃過飯，現在的不行，隨意拿起東西墊了兩口。

靜響起來，剛好擡頭看，瞧見是路琛，愣了剎那。

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兩人見面次數不多，統共一個手指頭都計算的過來，印象裏，他要麽是便服，要麽就是作訓服。

可今天，他穿了一橄欖綠常服，肩上沒戴肩章。

在服的修飾下，整個人看起來拔如松柏，氣質不凡，眉眼俊朗。

路琛也瞧見，漆黑的目鎖定在上，片刻後，無聲笑了。

“老首長，還記得我不？”陳放走過去，握住姜坤的手。

姜坤爽朗地笑：“記得記得，你是陳放嘛。”

陳放回頭笑：“還行，還記得我。”

接著，他把旁邊的路琛拉過來：“那您記得他不？兩年前，反劫機特戰訓練的特戰隊員，表現最突出的那個，還有一年前的特訓，擊賽事第一的那個兵，您那會還在我跟前誇他呢，說這小子，前途無量。”

姜坤皺著眉頭想了想，幾秒後又松開，指著他不確定地問：“你是路琛吧？”

路琛有些意外：“是我，首長您還記得？”

姜坤：“記得，當然記得，獵豹突擊隊多年了，沒出過這麽優秀的狙擊手，你算是我印象中為數不多的那一個。”

他說完，看著姜申又問了句：“當時淶淶遇險，是不是也是他救的？”

姜申：“對，就是路隊長。”

這話一出，姜坤看他的眼神更加贊賞，拉著他又誇了幾句。

*

臨近下午六點，人終于陸陸續續到齊。

姜申定的是個大包廂，按老爺子的要求，算是個小家宴，三桌人剛剛好坐滿。

路琛本來是想坐到陳放跟前，轉快要走的時候，姜老爺子突然住他，看似巧合的安排他坐到了姜淶旁邊。

他本想著這不太好，畢竟這一桌子，幾乎都是他們自家人，他一個外人，或許顯得有些突兀。

正準備開口拒絕，姜淶拽著他出聲：“你就坐這吧，我爺爺安排的。”

聲音很小，但落到路琛耳朵裏依舊清晰無比，指尖落到他手腕上，縱然隔著服，也讓他不自覺的張一瞬。

他擡頭看一眼面前的衆人，姜坤揚揚手，姜申也順勢拉開了邊的椅子示意：“坐吧。”

長輩發話，路琛沒好意思拒絕，點頭道謝落座。

屁剛挨著凳子，心還沒放下又再次隨著姜申的話語提起來：“路隊長，這個位置是老爺子特意給你留的，別覺得不敢坐，你上次救了我們家淶淶，大家都很激你。”

路琛張合，雙手擱在膝蓋上了，謙虛道：“您我小路就好。”

接著，補了句：“也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我們整個小隊一起團結協作，任務嘛，不可能是一個人單獨完的，軍隊講究的也不是單打獨鬥。”

姜淶不經意用餘掃他，面上的表著一謙和的味道。

這一點倒沒變，從前高中的時候，他就這樣，面對別人的誇獎，不傲也不自負，大方道謝後一笑而過，態度很平和。

路琛老覺得坐在旁邊不自在，筷子都沒怎麽，好在姜淶看出來，往他碗裏夾了一塊牛，而後靠近他悄悄安道：“你別張，雖然我爸他們看著很嚴肅，但其實好的，再說了，大家的目都不在你上，你安安靜靜吃東西就好。”

靠過來時，鼻尖突然湧一抹好聞的氣息，不似香水那麽刺鼻，但就是莫名讓他安心。

他點點頭，對上那雙燦爛明亮的杏眼，結咽了咽，低聲道：“好”。

隨即不自然地別開了目。

桌上除了長輩侃侃而談之外再無其他聲音，路琛將那塊牛夾起來送到裏，還沒咽下去，耳邊就響起姜坤的話。

“小路啊，今年多大了？”

路琛放下筷子，看著老爺子：“28了。”

姜坤眼神落到姜淶上，笑得慈眉善目的：“那和我們淶淶同歲。”

姜淶皺眉，佯裝生氣：“爺爺，你難道不知道孩子的年齡不能隨便嘛。”

姜坤妥協，笑說：“行行，爺爺錯了錯了。”

接著，話鋒一轉，又回到他上：“那你有對象沒啊，談沒談朋友？”

路琛這下是真的慌了，一桌子的人都在盯著他看，葉清雲見勢不對，及時開口：“爸，你老問人私幹嘛。”

路琛無所謂地笑笑，開口緩和：“沒事。”

他看向老爺子，認真地回複：“首長，我.....目前單。”

姜淶聽見他的話，握著筷子的手松了松。

早在姜坤問出那話時，就想起前不久和林珂冉到路琛和一個孩說說笑笑的場景。

心裏沒由來的有些堵，如今聽他這麽一說，也不知道為什麽，反倒輕松了不。

姜淶拽了拽姜坤的袖子：“爺爺，吃飯呢，問別人這種問題不太好吧，再說了，這算私了，您什麽時候也這麽八卦了？”

姜坤別有深意：“我就隨便問問嘛，畢竟我對小路印象不錯，這孩子確實難得的優秀，再說了，我怎麽不能八卦啦，你也不小了，要是到合適的，也別錯過，該抓就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別看他一把年紀，到底是當了這麽幾十年的兵，偵查能力還是在的。

剛才兩人的互他作為旁邊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姜淶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跟人能熱絡起來的，這人挑得很，朋友講究眼緣。

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就在剛才進來開始，自家孫的視線就老是似有若無的落在那小子上，他也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不錯。

謙虛低調，能力又強，最關鍵t是，長的還很帥，往那一站，那姿氣勢不輸那些模特，妥妥的放在人群裏及其出挑的那一個。

再加上剛才吃飯的時候，瞧見兩人聊的熱火朝天，心下頓時有了約約的猜測，這才開口問了那些話。

姜淶聽出了他話裏有話，挪開目也不說話了。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不短，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人陸陸續續的散去，原本還熱鬧的包廂此刻變得冷清下來。

第二天有集訓，路琛晚上還得回部隊，他來的時候沒開車，順便搭了陳放的順風車過來。

剛準備上車，姜淶自後住了他：“路琛。”

路琛回頭，陳放瞧出二人有話要說，自覺地先上車當形人。

“怎麽了？”

姜淶抿，似乎在思考怎麽開口，想了會，解釋道：“你別介意我爺爺剛才說的話，年紀到了，總會啰嗦些。”

路琛聽這麽一說，心裏雖然失落但還是安道，“沒事，我不介意，長輩嘛，關心晚輩也是應該的。”

姜淶點點頭，從他臉上挪開視線，掩藏住心的那抹憾：“嗯.....那就好。”

路琛目落在臉上，手心莫名出了一層汗，食指和拇指撚了撚，心裏的某些想法即將噴薄而出，但被冷風一吹，他又很快冷靜下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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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他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腦子裏全都是姜坤的那些話，他不是自作多的人，自然也不會多想那話裏的含義，畢竟姜淶對他而言有特殊的意義。

陳放看他一副有心事的樣子，調侃道：“怎麽？老爺子說的話還念著呢？”

路琛緩過神，沉沉呼吸一口，“沒。”

“你這副表明顯有心事，說說吧，我聽聽，看看能不能幫著解決。”

路琛苦笑，知道自己和姜淶之間隔著多距離，“真沒什麽，是你想多了。”

他不太想說，陳放也默契地不再問。

過了一會，路琛以為這茬徹底翻過去了，誰知下一秒，陳放驀地開口：“我看老爺子對你滿意的，要不然也不會說那話。”

他偏頭看路琛一眼，“你沒看出來嗎，他那是給你和孫搭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