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里，穿著白天鵝蓬蓬，胖乎乎的小天鵝正有模有樣地跟著老師轉圈圈。

沈霽淮目落在屏幕上時，陡然變得溫。

他也曾想過把培養一個十八般武藝樣樣通的淑，七歲時便給報了芭蕾。

小家伙那時候胖乎乎的，像只小笨鵝，學了一天便說不喜歡。

他沒有強求，也舍不得苦。

后來，他發現比起翩翩起舞，他更喜歡在運場上活力四的小家伙。

帷幕變黑，紀錄片結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神經被生生隔斷的痛好像減弱了。

他掐了掐疲憊的眉心，拿起枕邊的日記本，從里面出那張被碎又鋪平的那張紙。

指尖掠過這幾個詞，他滾了滾頭，將薄紙輕輕按在口，挨過神經陣痛。

剛有了睡意，手機嗡嗡嗡響了起來。

接起后，林斯略帶焦急的聲音從揚聲里傳出：

“老板，您和小姐被拍到了，公關部已經理得差不多了，萊斯特家族那邊要怎麼代，他們家族辦公室的人已經知道了。”

他兩指按著眉骨，聲音疲憊喑啞：

“把況發給我，以后和萊斯特家族那邊有關的事你們不用再管了，給我就行。”

林斯辦事效率很高，掛斷電話沒幾分鐘，就把事件起因和輿論監測況整理好發到他郵箱里。

看照片拍攝的位置，應該就在他把車窗關上的幾分鐘前。

他臂撈過床頭的遙控，按了一下，窗簾緩緩朝兩側打開，東方天空已經翻起了魚肚白。

又是一夜未眠。

他掐著時間給萊斯特家族辦公室負責人發了封郵件，說明況后便去樓頂的無邊泳池游泳。

將子完全沉水底，窒息的迫襲來，他卻從中品出了一快意。

今天晚上打算帶小家伙去吃一家胡同里的涮，所以游過泳后就打算把人從床上挖出來。

剛站在房間門口，張媽舉著手機匆匆走來。

“爺，老爺子打您電話打不通，把電話打我這兒了。”

看到男人眼底的青黑，張媽眸里閃過一心疼。

沈家放下推門的手，接過手機，走到走廊盡頭，站在落地窗前，喊了聲爺爺。

“霽淮，那照片怎麼回事兒？你倒是還好，但我瞧著小寶的臉被拍的一清二楚。”

老爺子有些急切的聲音從揚聲中傳出。

沈霽淮掐了掐疲憊的眉心，

“爺爺消息還真是靈通，沒事兒，已經理好了。”

平臺方的高管和林斯已經涉過了，視頻下架，敏評論全部屏蔽。

網友還能討論發帖，但是發的容只有自己能看到。

“那行，爺爺想和你商量件事兒。”

老爺子清了清嗓子。

沈霽淮接著右眼皮跳了下，有種不祥的預，他穩著聲線，

“什麼事兒？”

“就是小寶兒，我跟你商量，想把人接到老宅這邊，對外就說是咱們沈家的孩子，你覺得呢？”

沈政國不敢把話說的太明朗，害怕人直接把電話掛了，連商量的余地都沒有了。

他覺得？

沈霽淮輕嗤一聲，眸沉沉凝著金乍現的云層。

他覺得什麼呢？

“爺爺，我沒聽錯的話，您的意思應該是想把我養大的小孩兒帶走是嗎？”

帶走的下一步大概就是讓他趕結婚，這麼做無非覺得小家伙是他上的包袱累贅，僅此而已。

可小家伙從來不是他的累贅，而是他寡淡無波的生命里的唯一一亮。

從小由他一手帶大，真的是一只很乖很乖的小團子，一點點長大，會氣他，但更多時候都在關心他。

輕飄飄的迫最為致命。

沈政國看了眼老伴兒，他就知道他們兩個的目的瞞不過去，無奈勸道：

“霽淮，你都三十了，我和你也不知道還有多日子，就想看你結婚生子。”

得，完全被他猜中了。

沈霽淮面無表地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張媽，推開主臥的雙開門。

嘟嘟嘟——

忙音傳來，沈政國無奈地朝老伴兒攤了攤手，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行不通不說，還把人給惹到了。”

秦韻把爺孫兩人的對話聽在耳里，但心里卻是在琢磨另一件事兒。

昨兒張媽給來了電話，說的話讓心里七上八下。

不行，得趕讓霽淮帶著小寶兒回來一趟。

——

沈霽淮把人從被子里挖起來，抱著喂著吃了早飯后，便把人按在書房的椅子上，盯著開始寫作業。

“老師說，讓你用中文寫一段話來形容自己邊的人，你先寫，寫完先給我看看。”

周頌宜把本子推到一邊，環著雙臂，臭著臉，酷酷道：

“明天再寫，我想去臺上曬太。”

沈霽淮一步不讓：

“明天有中文課，別磨蹭，寫完下午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聽到能出去吃好吃的，周頌宜心下的抗拒減去些許，但還是端著架子拿道：

“不過我們要先商量一下哦，這個老師只是暫時的，Ann下周過來以后，還是我的中文老師。”

沈霽淮頭疼扶額，

“嗯，說定了，祖宗，快寫吧。”

這才不不愿地握住筆，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去干什麼大事一般，費了老大勁寫下“我的”兩個字。

歪歪扭扭，七零八散，偏旁部首各住一個房子。

為了自己的心臟考慮，沈霽淮起去了對面的長桌，剛從架上取下一支筆，還沒來得及去蘸硯臺里的墨，一聲里氣的呼喚在耳邊響起。

這時候喊他，沒什麼大事，也沒什麼好事兒。

他裝作沒有聽到，將筆尖端擱置在硯臺里，等它吸滿濃黑的墨。

今兒天不錯，竹葉在窗外搖曳，在墻上落下一片凌厲剪影，剛好映著大朵綢緞的芍藥，畫幅畫兒也不錯。

“哥哥——”

又是一聲，甜甜膩膩，故意拖長了聲音。

他依舊執筆不應，但余一直未曾離開那一小抹正抓耳撓腮的影。

橫撇提頓，勁利如箭的竹躍然紙上，他正細致端詳時，手臂上了一抹溫，是小家伙的手臂。

“我覺得上好像有小蟲子在爬，好。”

沒寫幾個字的小家伙黏在他邊，哼哼唧唧撒。

“作業寫完了？”

他擱下筆，將那張寫著“旦逢良辰，順頌時宜”的宣紙收起放屜里。

“你來陪我嘛，你離我這麼遠，我都不想寫作業了。”

周頌宜扯著男人的手，將他重新拖回到自己的桌前。

于是乎，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就這麼沈霽淮狹長的眸中——

沈霽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