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初親時的陌路，也不比后來夫妻漸遠的時候。

蘇皎小心翼翼地爬上長梯，出一雙眼睛往宮道的方向看去。

要等一個人。

此時已近戌時，在這邊巡夜的守衛也零零落落，在墻上探出個腦袋。

前世這個時候，也是在這，等到了宮小棠。

小棠是在浣局當差的，時常被人欺負大半夜才干完活回去歇息，前世偶有一回在墻上看到回去，提醒端的盆里掉出了一件裳在后頭，小棠第二天帶了半張餅子來謝，后來時常在此面，兩人也就此絡。

小棠是個機靈又聰明的宮，前世出了冷宮便把調到了邊去，與章

嬤嬤一同伺候，一直忠心不二。

今夜來此，正是為了等。

手心攥著一封信和半錠銀子，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下面。

“你說在長梯上，不知道等誰？”

謝宴看向長林。

“正是。”

“后殿那長梯嗎？”

長林再度頷首。

謝宴眼中閃過了然。

若是去那長梯，他卻是知道去做什麼。

剛親的蘇皎到底是十七歲，前世的時候便是這樣躲在上頭瞧蘇家的方向。

“不過……屬下瞧皇子妃手中似乎拿著東西，一下午都在后殿，也不知是在琢磨什麼。”

琢磨什麼？

憑著謝宴前世對的了解，多半是家書。

前世起初也喜歡寫一些家書，雖然送不出去，也算解解悶。

謝宴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盆里的清水。

“章

嬤嬤的事讓你去查，查的如何了？”

一個前世本不該在這會死的人突然死了，謝宴總覺得有哪不對勁。

“查過了，的確是自己摔下去的。”

這答案有些出乎謝宴的意料。

自打他重生回來，章

嬤嬤，毒蛇，已有好幾樁前世未曾發生過的事了。

如是想著，謝宴腦中剎那便浮起一道影。

從永寧殿提起和離，到今日庭前阻他一事，也都不是前世曾發生過的。

前世此時的蘇皎還算是個膽小的人，以的子瞧見這一幕該是極驚嚇地躲遠，而不是明明害怕，偏生還要上前阻攔他殺人。

是他的重生改變了原有的軌跡？還是……有別人改變了這些軌跡？

謝宴默了片刻。

“這幾日永寧殿有來過別人嗎？”

是不是有人與說了什麼？

“您說的是？”

這永寧殿自打章

嬤嬤死了之后，便又剩下長林一個侍衛，佛殿事之后嘉帝命人更守死了宮門，怎麼可能還有別人來。

謝宴也幾乎剎那想到這種可能，搖搖頭沒再問。

“沒什麼。”

“那侍衛屬下已經理干凈了。”

謝宴手挽起腳，聽見這句話，眼中浮起幾不可見的戾。

前世這樣的話他聽過太多，其實他本不會這般失控，可錯就錯在……他提了一個不該提的人。

想起前世最后得知的那些事實，謝宴驀然闔上眼。

“你傳長翊來，我要讓他辦一件事。”

他嗓音有些

沙啞，細聽之下似乎是在著什麼緒。

長林連忙躬。

他和長翊是隨在謝宴邊侍奉的，不同的是他伺候謝宴的起居，長翊是個武功高強的暗衛。

從前主子甚用到長翊，他只這麼一說，長林立時神便肅了。

不出片刻，長翊一黑跪在謝宴面前。

“你今夜出宮，去蘇侍郎府，探一件事。”

蘇侍郎府？那不是皇子妃的娘家嗎？

“蘇侍郎的書房側墻沿有一道暗格，里面放著他的書信，你想辦法找到……他和大皇子的來往。”

“大皇子？”

長林驀然抬起頭，語氣急促又驚喜。

“您是說大皇子還活著？”

連一臉冷漠跪著的長翊也忍不住有些喜形于。

殿下本就是因為大皇子的事和皇上離了心，若是大皇子還活著，憑皇上對殿下的寵，殿下稍說幾句話，何必還困在這永寧殿？

謝宴避而不答。

“尋到之后，派人監視，再回京稟告給我。”

監視？

長翊原本激的緒霎時冷了些。

“您的意思是？”

且不說當年大皇子是為皇上親自下旨所殺，如今還活著，以殿下和大皇子的手足深，不想被皇上發現而暫時不見也能理解，可為何要用監視這樣的話？

長翊膛的心跳忍不住加快，試探開口。

“您是想讓大皇子活，還是……”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作。

謝宴瞥過去一眼。

“你有本事殺得了他？”

長翊噎了一下，沉默不語。

大皇子通機關與易容，騎也是一絕，他自個兒是沒本事。

“屬下明白了。”

這是不讓打草驚蛇。

可大皇子怎麼會和蘇侍郎有集？

那可是皇子妃的母家。

長翊心中正想著，謝宴已經不多說，他揮退了長翊，挽起腳，出里面已經有些化膿的傷口。

“外頭的侍衛長遞進來的。”

長林見他要理傷口，頓時從袖中掏出來一個瓷瓶。

謝宴未手接，那瓷瓶極巧，里面裝的是上好治外傷的藥，侍衛長得不來這樣的東西，得了誰的命令不言而喻。

昨夜那般高熱下了死命不準請人，今日卻遣人施舍藥。

嘉帝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想要謝宴知道，他的生死，傷好與壞，全在他一念之間。

謝宴垂下頭，旁邊寒一閃，他握著匕首，割去了膝邊的腐。

“殿下！”

長林頓時驚出一冷汗。

鮮順著往下流，腐壞的地方卻被他挑開清理了干凈，額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落，謝宴神變也不變。

“送回去。”

長林攥了瓷瓶，嚨微。

“是。”

“還有皇子妃……如此夜在外面吹風，只怕要涼，可要屬下提醒一句？”

謝宴聞言瞥了一眼后殿的方向，懶洋洋道。

“關心卻是不必，你就說……”

＊

蘇皎在墻沿等了將小半個時辰，宮道上還是空無一人。

春日晚間的風冷，穿著一單薄的春衫凍得不行，卻強打著神往下瞧去。

不知道小棠如今是值夜侍奉還是白日，等在這也不過是為一運氣，可時間一時一刻地過去，眼瞧著將到了換班的時候，還不見從那邊過來。

看來今日是不上夜值。

蘇皎氣餒了片刻，轉頭又打起神，將凍僵的手在掌心哈了口氣。

“皇子妃。”

冷冰冰的話嚇得蘇皎一個激靈險些摔下去，手扶住了墻沿，瞪圓了眼往下一瞧。

“長林？”

蘇皎下意識將家書和碎銀藏進了袖子里。

好在夜黑，長林也沒抬頭看。

“知曉您在這，三皇子特意遣屬下來知會一聲。”

他垂著頭，想起謝宴說這話時慵懶又似笑非笑的模樣，想將話潤一二，卻無下手，只能著頭皮道。

“長梯年久失修，若從上面掉下來，只怕是要頭著地被抬著出永寧殿的。”

一句話落，剛想在上面再等半個時辰的蘇皎驟然僵了臉。

第8章

腰肢卻依舊得厲害

雖然知道多半不會這麼倒霉地摔下去，蘇皎也麻溜地帶著東西下去了。

將書信放回后殿，了凍僵的手心往前殿去。

永寧殿的后殿一向沒收拾過，任憑今兒發生了再多的事，也得去前殿睡。

蘇皎做足了準備，可甫一邁進門檻，與謝宴對視的剎那，還是忍不住心跳了半拍。

他正坐在床邊，一雙修長的手上纏著絹帕，一舉一皆是養心悅目，如果蘇皎沒記得他這雙手是如何砍斷別人手指的話。

躊躇在門邊，在心里勸著自己。

今天的事事出有因，何況平日的謝宴不是很正常麼。

不必像害怕暴君一樣怕他。

“啪——”

手中的書被倒扣在桌案，床榻邊的謝宴朝這看了過來。

因著昨晚高熱才退，謝宴臉上還帶著幾分孱弱的蒼白，雖然依舊冷著臉沒說話，但與白日里滿面冷鷙的人已相去甚遠，蘇皎心中一松，邁進門檻。

“還沒歇下？”

謝宴點點頭，屋又安靜下來。

蘇皎想直接去床的里沿睡，卻又有些不自然在他面前寬。

前世兩人已足有兩三年幾乎不同榻了，何況如今還是五年前的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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