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要捉雙

心帶著傭出門。

上午出去，傍晚夕將落的時候回來。

程嫂端了飯菜。

晚飯多一道素炒綠豆芽，清爽好吃，心很喜歡。

“……晚飯還有這道菜？”問。

程嫂笑道：“老太太的份例菜，撥了一樣時新菜蔬給您。”

心有點過意不去。

不管在什麽門第，時新菜蔬都是最難得的。

“老太太年紀大了，這些清淡的菜，應該孝敬。”心說，“咱們不該接的。”

傭桑枝在旁邊接話：“四，您恐怕是不知道，老太太最不耐煩吃菜蔬。”

“是嗎？”

“老太太要麽吃燉得爛爛的，要麽吃鹹菜。老人家口味重，清清爽爽的東西，吃在裏反而沒滋味。”桑枝說。

心笑了笑。

估計老太太也是高興。

心去督軍府，不僅僅沒被算計到，還贏了大太太和章清雅。

老太太上不好說什麽，心裏肯定暗爽。

心只吃了素炒綠豆芽，其他的菜給四個傭人分了。

飯後，衆人圍在燈下做點針線。

馮媽和桑枝都是老太太院子裏撥過來的傭人，心就問起們倆關于老太太的喜好。

前世，和老太太一直不算特別。

那時候心總是太過于忍，老太太看不慣那格。

饒是很同，老太太背後幫，卻也毒，沒說幾句好聽話。

心把自尊心看得太重。

老太太怪氣的，就不怎麽往老太太跟前湊。

不了解老太太。

馮媽十歲就在老太太院子裏，至今二十七年了。

和心聊了很多。

“……馮媽，老太太和大太太婆媳倆，不算和睦吧？”心突然問。

衆人愣了愣。

這話是不該問的。

馮媽遲疑了下，給桑枝使個眼。

桑枝會意，特意走到後窗邊，推開窗欞，假裝氣，目盯著外面——防止有人聽。

傭半夏當即去客廳門口坐著理線，提防有人進來。

屋子裏只剩下心、馮媽和自己的傭程嫂。

“……當初，大老爺和大太太聯手，算計老太太，意外害死了九小姐。”馮媽說。

心錯愕。

“九小姐是老來，老太爺的腹，老太太如珠如寶。大老爺結婚後，想要掌家，老太太不同意。

為了這件事，大老爺聯合大太太來鬧。有次老太太外出，九小姐就沒了。

老太太哭得傷心絕，大老爺還說：往後孫都養在老太太膝下，讓老太太別傷心。”馮媽又道。

心嘆了口氣。

兒子真的不防老。

能養孝順的兒子，需要運氣。

心自己運氣不好，老太太的運氣也不佳。

“後來老太太就放手了嗎？”程嫂問。

馮媽點點頭：“老太太借口憂思過重，無力打理生意，把生意給了大老爺。”

程嫂：“也是沒辦法。兒子要奪權，總不能真和他扛到底。日子還得過。”

是的，日子總得過。

“老太太也是那麽想的。家業總要放手的，早放手、晚放手一樣的。

只是從那之後，老太太的格就變得孤僻了，也任。以前不這樣的。

現在不高興了，就罵罵人，偶然還喝點小酒。

至于孫兒、孫，老太太一個也不親近。兒子都靠不住，還指孫兒孫？”馮媽又說。

說到這裏，馮媽看了眼心，“其實，老太太也寂寞的，天把貓當寶貝。

四， 您是剛嫁進來的，和大太太不是一條心，老太太才願意親近您。”

心就懂了。

和大太太鬧得越兇，老太太看得越爽。

老太太自己沒本事和大太太鬥？

不是的。

作為長輩，家和萬事興，老太太是不肯把自家弄得烏煙瘴氣。

不想親自去鬧騰，只在小事上撒撒子；大是大非上，還是以大局為重。

可老太太恨不恨？

肯定恨的。

樂意看大太太在心跟前吃癟，有種“回”的爽。

仿佛在說：你也有今天。

心搞懂了祖母和婆婆的關系，心中知曉了輕重，也有了底氣。

兩天過去了，表妹要在後花園設宴款待心。

設的是晚宴。

晚霞披覆，庭院樹木都被染淡淡金紅，有個傭來敲門。

“四，我們小姐請您去用膳。”傭道，“已經備好了酒水。”

心道：“這就來。”

換了件白幅，淡紫斜襟上，只在袖子上鑲嵌了一圈銀邊紋。

素雅，高潔，又因為白淨紅潤，氣質出塵。

傭誇好看。

“……半夏，人都接到了嗎？”心問。

半夏點點頭：“接到了，小姐。”

心又問桑枝：“我要的螢火蟲，都抓到了吧？”

桑枝：“我人抓了兩天，抓了上千只。”

心很滿意。

老太太給了一筆錢，真是解決了很多難題。

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事，都可以靠錢解決。

“我先過去，你趁著夜安排。”心對半夏道，“後花園角門的鑰匙，拿到了吧？”

“馮媽認識守門的婆子，給了一塊銀元，拿到了後花園的鑰匙。”半夏說。

程嫂替心梳頭，有點擔心：“六小姐，萬一您誤會了表小姐，這是鬧大了，豈不是尷尬？”

“我不會誤會。”心淡淡道，“我最了解。”

心高氣傲、被人捧著長大的章清雅，不可能賠禮道歉。

這裏頭，有謀詭計。

既如此，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心將一銀針浸滿了自己配制的藥，小心翼翼裝在盒子裏，隨攜帶。

傭桑枝檢查了的盒子，確保沾滿藥的銀針不會出紕。

“……若事功了，可如實告訴老太太。”心對桑枝和馮媽說。

倆傭道是。

心出門去了，腳步輕松緩慢，信步而至。

西花園門口，點亮了汽燈。

有個傭守在門口，瞧見心過來，很熱。

又瞧見心邊跟著的傭桑枝，擺擺手：“你先去忙吧，四這邊有我們服侍。”

又道，“服侍的人足夠了，能照顧好四。”

桑枝看心。

心有點為難。

“……算了，你先回去吧。”心最終道。

桑枝只得道是。

心進了西花園，桑枝就快步往老太太那邊去了。

門口的汽燈，在心進園子後，居然滅了；園子的門，輕不可聞被關上，又從外面鎖起來。

心回頭看了眼，笑了笑。

花園裏有點黯淡，不過遠的涼亭裏，遠遠飄著酒香和飯菜的香味。

心走了過去。

看著涼亭裏的食，幾乎都是份例飯菜。

“真是有心。”角有了個譏誚的笑。

而後，花叢深，有男人的腳步聲：“人兒在哪裏？”

心過去。

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矮矮胖胖的，像個球。

他急不可耐走過來。

瞧見了心，頓時雙目放：“真是人兒！”

心沒，靜靜看他。

男人闊步往這邊走，想要擁抱心。

此刻，大老爺和大太太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陪著老太太吃晚飯。

有個婆子，急急忙忙跑進來：“後花園的門被關了，好像是四在那裏待客。有男人的聲音，大太太，恐怕不太好。”

大老爺蹙眉。

他問大太太：“怎麽回事？”

大太太很錯愕：“從松香院到後花園很近的，那邊我不怎麽去。”

又看老太太臉，“小四兒媳婦，做了督軍府的義，行事越發有了主張，不肯聽我們的。我不知道在家裏待客。”

大老爺：“這深更半夜，在後花園接待男客，不合規矩。去看看吧。”

他站起。

大太太：“我也去。”

看向老太太，“姆媽，您去瞧瞧嗎？我怕回頭解釋不清，您更相信小四兒媳婦。”

老太太淡淡瞥一眼：“你是說我偏心小四兒媳婦？”

大太太：“不敢不敢。您疼小輩，我還吃醋不？”

老太太懶懶站起：“我也去看看，小四兒媳婦夜裏在後花園待什麽客。你們怕我偏聽，我還怕你們誣告呢。”

大太太氣得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