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李書妤扶著馬桶狂吐。

蘇晨拿了水等在旁邊，擰開瓶蓋遞了過去。

“謝謝。”李書妤說。

蘇晨抓著的胳膊，將人拉了起來，“還好嗎？”

話剛問完，歪歪斜斜站著的書妤又跪在地上，散落的碎發遮住了側臉，吐到有些痙攣的人看著有幾分可憐。

蘇晨手拍了拍的背。

胃里的酒全被吐完，李書妤喝水漱口，抬眸看向面擔憂的蘇晨，“酒店行業，工作都這麼累的嗎？”

蘇晨言又止。想起下午，去南廳例行檢查，在走廊里見了魏濛。

并不相識的人和搭話，幾句寒暄過后，魏濛說：“我們今晚也會北極在聚餐。”

因為沒收到預訂，蘇晨有些意外。

魏濛說：“部門都是男人，就我一個的，聚會也尷尬。蘇經理，你找幾個人來陪陪吧。”

能預訂“北極”包廂的人非富即貴，都不簡單，蘇晨自然不會拒絕客人要求，點頭答應，“行呢，士你們幾點聚，我到時候帶人過去。”

“九點左右。”魏濛說：“你們這里是不是有一個李書妤的工作人員，我覺得不錯。”

蘇晨愣了下，隨即道：“是的，人很聰明機靈。”

今晚的酒局明顯是一場蓄意的算計，蘇晨搞不懂里面的彎彎繞繞，但猜測李書妤肯定得罪過魏濛。

這個千金大小姐到底年輕，連自己被別人惡整了都不知道。

蘇晨有些同的看，說：“服務行業都這樣，要干這行，你就得慢慢習慣。”

李書妤扶著墻壁站起來，洗了臉清醒了幾分，“經理，那要是沒事兒，我先回家了。”

蘇晨點頭，“嗯，回去好好休息。”

李書妤繞過酒店庭院曲曲折折的綠化，被夜風一吹，人也更加清醒了一些。

雖然喝了那麼多酒，但李書妤沒有醉的很嚴重。

說自己“一兩杯就倒了”，是隨便應付蘇晨的話，李書妤的酒量很好，曾經喝趴過許況，以酒囊飯袋著稱的周墨趙允捷他們也喝不過。

可是長期不喝酒，一次喝了太多，胃里有些不了，沒走幾步傳來一陣絞痛。

＊

許況將魏濛送到停車場，再一次確定：“不用我送你回去？”

夜晚多了些涼意，魏濛藍襯衫外面罩了件格紋披肩，干練之中平添了和，笑笑：“不用，你不是還有會要開？”

看著眼前站著的矜冷清雋的人，又說：“再說……喝多了的又不是我。”

許況沒理會話里的意思，手替拉開車門，作溫和紳士，“到了之后打個電話。”

魏濛沒坐進去，手了被風吹的有些的頭發，“今天李書妤來飯局，是我故意讓蘇經理安排的。”

說完，觀察眼前人的反應。

許況扶著車門，夜之中，他的側臉白皙立，神很淡，沒有生氣，反而帶了幾分淺薄笑意：“這真不像你會做出的事。”

“怎麼不像？”

“降智。”

魏濛聞言也不生氣：“我跟李書妤學的呀，之前不是就干這種降智事嗎？”

許況抬眸，“學誰不好，你學。”

魏濛沒忍住笑出聲，“既然這麼看不上，那當初怎麼會勾搭上這個大小姐？你……”

話沒說完，許況原本淡然的神出幾分冷意，問：“走不走？”

魏濛坐進車里，關上車門時低聲吐槽：“真沒意思。”

車子呼嘯離去，消失在郁郁蔥蔥的拐角。

許況轉返回。

沒走幾步，看到綠化帶旁有一個人，他原本已經路過，在看到悉的那人悉的側影時，腳步停住。

“李書妤？”

聽到名字的李書妤回頭，點開的手機還在約車頁面，的手按著胃部緩解疼痛，額頭都是冷汗。

待看清后的人是誰，強撐著站起來。

兩人目相對。

許況也看到蒼白的臉，幾步到面前。

“怎麼了？”

他下意識拉過了人。

他手掌溫和，抓著的胳膊時那溫熱傳遞，李書妤像被燙到般企圖挪開，卻被他更用力的往前一拉，幾乎跌到了他的懷里。

清冽的須后水夾雜著餐桌上浸染的幾分酒氣，早已不是悉的年氣息，李書妤頓時覺得胃更疼了。

“你輕點兒，我胃疼。”李書妤手推了推他。

許況頓了下，手里的力道松了一些。

夜很沉，樹影憧憧。

他沉默片刻：“用不用去醫院？”

李書妤拒絕：“不用了。”

“我送你回家。”

“我在打車了。”

他看著，目在夜之中晦暗不明，掉了他的手機。

李書妤沉默，半晌抬眸看他。

許況手接過手里的包，不容拒絕道：“走吧，你要是出什麼事，老爺子得找我算賬。”

他像是沒有變過，總是出于責任，就算是關心，也帶著些不耐。

胃部的疼痛并沒有緩解，李書妤懶得和他僵持下去，點頭應下來。

許況打了電話，不一會兒，一個助理模樣的人將車開了過來。

許況等李書妤坐了上去，不知想到什麼，又讓小助理下車，他坐進了駕駛座。

車子開出酒店，李書妤頭靠著車廂，看車窗外閃過一排排路燈。

沒過多久，車子在一路口停下，許況打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前扭頭問：“還是之前那種疼法？”

李書妤懶懶應了句：“嗯。”

他推開車門下去，過車窗看到的背影然，藥店門口的燈很亮。

李書妤看著車窗外，側臉安靜。

沒幾分鐘，見許況拎著一個袋子來了，手里還拿著一瓶水。他走到李書妤所坐的那一側，遞過袋子。

“白盒子兩粒，藍一粒。”

李書妤接過水，就著水喝了藥。

車子再次發，許況問住的地址。

李書妤說：“十里橋。”

許況低頭搜索，看到十公里開外的地址，目短暫停頓。

等幾十秒紅燈的空檔，許況過后視鏡看到后座臉瑩白的人，握著方向盤轉彎，淡聲問：“回來多久了？”

經歷過酒店的于，他們現在才能正常說話。

李書妤說：“三四年了。”

胃疼得到緩解，李書妤脾也好了一些。

“三四年。”許況低聲重復了一句，見一直沉默的樣子，轉而道：“這麼久不見，人都不會了？”

車子駛過京市最繁華的地段，李書妤一直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景，“還你原來的稱呼，不合適吧？”

對上許況清凌凌的視線，別過頭。

兩人陷沉默。

半晌，車子駛過減速帶震了一下，李書妤慣前傾，聽到許況低沉的聲音：“過去這麼久了，還記得那事？”

他說完低笑一聲，讓人辨不清緒。

語調隨意又輕佻。

李書妤說什麼，忍了忍，到底沒將那句“因為你技差”說出口。

幾乎失笑，想他酒桌上護著魏濛，一副深款款的樣子。現在又在跟前，風流浪，追憶香艷的往事。

幾年不見，渣的有所收斂，他卻像是突然開了竅，浪的更勝一籌。

李書妤說：“我們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

“哦？怎麼不合適？”他饒有興味的問。

外人面前的矜冷公子，偶爾也會出幾分斯文敗類的浪風流。

“你有朋友，我有男朋友。你想當小三啊？會天打雷劈的。”半真半假道。

許況低聲重復，“有男朋友……”

他忽的笑笑，不再說話了。

沉默蔓延半個小時后，車在一居民樓前停下，許況問：“就這里？”

“嗯。”李書妤推門下去，“多謝了。”

說著“謝”，但其實流的激也不多。

李書妤繞過車子回頭，過半降的車窗看到了他清峻的側臉，晦暗不明。

他的變化很大。

車門打開又關上，李書妤往小區里面走。

繞過忍冬花壇，噴泉水聲簌簌，剛到居民樓下，李書妤被突然跑來的小孩兒抱住了。

“抓住啦！”

糯糯的聲音充滿開心，李書妤被團子撞的后退半步，將抱著的小孩兒拉開幾分，低頭問：“CC，你怎麼回來的？”

“陳老師送我回來的。”CC往后一指，李書妤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了臺階站著的小陳老師。

“CC說要來找你，我想著你應該也快回來了，就先送回來了。”

李書妤了把CC翹起來的頭發，“今天謝謝你了。”

“不客氣的。”陳老師說：“我應該謝謝你，我父親的醫生要不是你，也約不到。”

“叔叔好點兒了嗎？”

陳老師：“一周前了手，恢復的很好，也快出院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陳老師說：“那我先走了，朋友還在等我。”

李書妤牽著CC，“和陳老師說再見。”

CC要送陳老師去小區門口，李書妤只得牽了他過去。

小區門口，CC滿臉笑意招手，跑紅了的臉像是花邊。

送完陳老師，李書妤牽著CC往回走，突然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

探照燈突然一亮。

李書妤手擋住刺眼的，待適應了線，看見站在那里的男人，長玉立，手里拿著車鑰匙。

他的目掃過，在CC上停住。

沉默在蔓延。

李書妤牽著CC，看著原本應該離開的許況一步步向走近。

他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住，面如玉，神淺淡。

他的視線從孩子上移向李書妤。

“你生的？”

“是啊。”

他低眸思忖片刻，“我的？”

“嗯。”

許況清冷的目看向小孩，氣笑了。

“真有本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