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之前有一場月考,這是期末考試前最后一場全市統考,校方很重視。裴小蕓每天課間都會跟他們講一講這場考試的重要,加上期末考試的績,綜合排名靠前的將有機會獲得下半學期進重點班的名額。
七班雖然是個奇葩班級,但里面也有幾清流,環境影響,從正式進十二月起,班上的學習氛圍一日日濃重了幾分。
下課后,裴小蕓把姜顛進辦公室。
“剛剛你的理老師說,他替你報了月底的全國理競賽,早半年之前就已經和你提起過了,這段時間你也在準備競賽,對嗎?”
姜顛點頭。
裴小蕓臉愁苦:“可是理競賽的時間就在校慶后兩天,地點在北京,你要提前兩天過去簽到。你早就知道,怎麼還申請參加校慶呢?”
“帶隊老師可以提前過去幫我簽到,校慶當晚結束后,我再趕過去,也來得及。”
“這不行,排練節目本來就耽誤你的學習時間,而且會很累,你連夜過去,會影響第二天的發揮。”
裴小蕓覺得很惋惜,因為早上才和程逢通過電話,程逢說他的大提琴拉得很好,很有天賦。
“雖然老師也很期待你的表演,但是競賽對你個人而言更重要。”
姜顛拿著競賽時間通知表,想了想,還是說:“我想參加校慶。”
“可是理競賽怎麼辦?”
“我會兼顧好的。”
裴小蕓,還想再勸他幾句,一抬頭見他神淡漠,眼睛微瞇著,眼尾往下耷拉,有些疲憊。
話到邊又止住,轉而問道:“你家里人知道你要參賽的事嗎?”
“沒必要告訴他們。”姜顛抬頭,“裴老師,我會兼顧好的,你相信我。”
裴小蕓沒作聲,過了會,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讓他先回教室了。姜顛走后,裴小蕓調出陳慧云的電話,想到剛剛姜顛站在這里說“你相信我”時的眼神,踟躕了一陣,最終還是沒撥出去。
回到教室后,姜顛又看向窗外。
校門口的常青樹被修剪過了,能清楚地看到對街的門面,花花綠綠的裝飾燈和遮篷排一排,有店鋪門前擺著幾張椅子。
十點整,程逢出現在書吧門口,彎腰開鎖。今天穿駝的大,里面是一條長到腳踝的紫長,擺很大,被風吹出一地秋葉。
柴今做了很多心理暗示,才鼓起勇氣回頭,想和他討論下排演的節目,喊了聲他的名字,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
輕呼一口氣,抬高聲音又喊了遍。
姜顛有了反應,眼睛眨了眨,剛轉回來,黃卻忽然一屁在他桌上坐下,撐著他的肩頭說:“我要報名參加校慶表演。”
“想好節目了嗎?”
姜顛被黃的作晃得又把頭轉了回去。
柴今見狀張了張,想說什麼可半天也沒出一個字。
黃盯著看了一陣,見轉過去了,不知所謂地后腦袋,嘿嘿直笑:“有了,但是暫且保。”
姜顛好似沒有聽見,一瞬不瞬地看著窗外。
黃連說幾句話,沒得到回應,不由地好奇,跟著朝外看,只見校門口的一棵大樹被修剪了枝頭,可以看到街對面的書吧,書吧外停了一輛黑保姆車。
中午下課鈴聲一響起,黃幾人直接沖出教室。
十二點半有場球賽,雪冬答應了要給他們放直播。一群人從早上開始就心猿意馬,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到校門口時,人分兩撥,一撥去打包吃的,一撥去書吧占位置。
姜顛和黃到的時候,里面還沒人,他們直接霸占了看比賽的最佳位置。
雪冬做了幾杯飲料送過去,低聲音說:“今天樓上有客人在,你們聲音小點哦。”
黃覷一眼外面的車,擴著嗓門喊:“什麼重要的客人啊?老子才不管,誰也甭想阻礙老子看球賽!”說話間,把電視音量調高了幾格。
雪冬攔不住,連喊幾聲祖宗哦。過了會,見樓上沒有任何反應,就不管了,任由那群學生大喊大鬧騰著,坐在吧臺跟他們一起看球賽。
黃懂很多,一邊看一邊解說,雪冬聽得津津有味的。
到中場休息時,姜顛走過去問要了一杯水,一眼外面,車子在這停了三個多小時了。
“這是誰的車?”
雪冬這些日子也跟他們了,知道姜顛是個嚴的,也不怕他說出去,所以想了想,還是告訴他:“知道周堯嗎?”
他茫然。
“就是前陣子憑《全網追擊》拿下金馬獎影帝的那個,是大明星哦。”雪冬捧著臉笑,“他本人脾氣很好,很紳士,零緋聞,和明星都會保持距離,在圈評價很高的,最主要是長得超帥的!”
姜顛抿,想起來那天在KTV,裴小蕓提到過這個名字。
雪冬見他反應平平,作快速地將切好的檸檬片放進水杯里,遞給姜顛:“哎呀,我是不是太花癡了?但是實在忍不住嘛,很多孩都喜歡他的。悄悄跟你說,咱們書吧開張第一天,他讓人送來了整整一車玫瑰花,好浪漫的……你肯定猜到了對不對?他在追我們程姐哦。”
……
說話間,一行人從樓上下來。
為首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戴著墨鏡,看起來像是私人保鏢,在他后面是一個打扮時尚的人。周堯跟其后,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穿著低調,手抄在口袋里低頭朝外走。
程逢落在最后頭,晃悠悠地朝外踱步。
走到書吧這邊,還停下來看了會電視上的直播。下半場球賽剛剛已經開始,沒人注意到后的形。
一行人上車后,龐婷還站在車邊和程逢說話。
程逢笑的,聲音低:“我不圈和你無關吧?反正也擋不住周影帝這如日中天的架勢。而且那是寶玲和你之間的行業競爭,我哪里能幫上忙?你也不是知道我的子,我這人就是這樣,自私冷漠,天塌下來也不理會的。”
龐婷沒想到綿里藏針的一通話,態度這麼,臉瞬間僵住。
周堯敲敲車門,語調溫和:“別難為。”
“可是你明明知道,和HA的執行董事相,只要說一句話,HA的代言肯定就是你的了。”龐婷不理會周堯,轉過頭來,繼續磨程逢,“看在我們以前同學一場,你就不能和HA那邊約個時間?其余的就我來負責,你只是需要打個電話而已,這不過舉手之勞。”
程逢好話壞話都說遍了,也沒打消的念頭,懶懶地靠在車門上,把笑都進彎。
過了會,龐婷看玩著手機也不搭理,徹底怒了:“程逢,你當你是誰啊?你早就過氣了好嗎?給你面子才親自過來找你,你別給臉不要臉。”
“是呀,我都過氣了,還勞你金牌經紀人大駕臨。”程逢平淡說完,晃晃手機,“忘記告訴你,就在剛剛,寶玲發信息給我,們公司爭取了HA明年一整年亞洲區的廣告代言。現在如果你想爭取合作的話,可能不得不和商量了。”
“你……程逢,你不覺得你對戴寶玲的偏袒太有恃無恐了嗎!不就是因為……”
“因為什麼?”程逢輕聲笑了,低子靠近龐婷,“是不是又要說我心狹窄,屁大點事鬧得好像要記到死一樣?噯,我就是這麼記仇啊,以后這種事就別來找我了。你們不怕新聞找上門,我還怕麻煩,萬一一不小心說了什麼,給周影帝招黑多不好。”
朝后退一步,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的,什麼也不在意的表,只是眉眼間寫滿送客的意思。
龐婷言又止,到底還是被氣到了,什麼都沒說,直接上車。
臨關車門前,周堯摘下口罩,朝程逢微笑:“下個星期時間比較寬裕,我想休個假,你有沒有時間一起?”
“沒有。”程逢低頭,拉住車門,“周堯,以后別來找我了。”
半低著頭,著不遠街道上的婆娑樹影,笑攏在碎裂的里,了無痕跡。
“HA的事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過手,你也知道這是兩家公司之間的正常競爭,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沒那麼大本事。但你還是來了這里,出于什麼目的,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
將額前的頭發撥到耳后,隔著兩米遠看他:“我沒有義務要一直介紹資源給曾經背叛過我的前男友的,對嗎?所以不要再打著我的旗幟,傷我們之間那點僅剩的同學了,給自己留點尊嚴吧,好嗎?”
說話的口吻依舊低且輕,漾在風聲里。
周堯知道,是真的懶得應付他了,連罵一罵他都嫌多余。
他沒說話,苦笑了聲。
龐婷咬牙:“程逢,你一點也沒變,真毒,難怪沒男人敢你。”
說完直接關上門,車子絕塵而去,不給一氣的機會。程逢在原地站了會,長舒一口氣,眉心。
一回頭,看見姜顛站在書吧門口。
頓了頓,才抬步走過去。
“怎麼不進去看球賽?”
“要回去寫試卷了。”
姜顛朝旁邊挪了兩步,埋頭朝學校走。黃恰好到吧臺這邊拿汽水,看見他走了,嚷嚷了幾聲,沒得到回應,他也不在意,抓起瓜子和汽水繼續興致盎然地看球賽。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誰也不知道,就在剛剛,影帝周堯從他們后走過了。
程逢進了屋,雪冬跟著到樓梯口,拽著的袖,遞過去一只紙飛機。
“嗯,是姜顛給你的哦。”
程逢失笑:“搞什麼?”
雪冬吐吐舌頭:“剛剛你在外面講話的時候,他趴在吧臺上疊的。覺好復雜,和我小時候玩的完全不一樣,我從來沒看過一個人疊紙飛機會這麼多步驟的。”
“有麼?”
“不知道哦,反正復雜的。”
“好吧。”
“覺他有點奇怪,難道好學生都這樣嗎?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明明剛才還在看球賽嘛,忽然好冷漠,然后就走了。”
雪冬有些懵。
程逢同地拍拍的肩膀。
上了樓,直接把自己摔進沙發里。休息室的桌子上擺著幾杯水,其中一杯滿滿的,一口都沒有喝過,是周堯的。
他有點潔癖,從來不用外面的餐,也不一次產品。
程逢盯著看了會,口突然升起一無名的煩躁,上前把紙杯疊在一起,全都扔進垃圾桶里。
回的時候,有風從窗戶里吹進來,擺在桌上的紙飛機打了個旋兒,恰好落在腳邊。
停頓了會,俯撿起來。從柜子里取出校服,拿出口袋里已經扁掉的紙飛機,和這個新的擺在一起。
程逢,好像在給自己做心理暗示,過了一會,開始拆飛機。
先拆的是昨晚那只被扁的,從飛機羽翼到機尾,按照折疊的痕跡來拆,大概經過了幾十個步驟,這張紙才被平鋪下來。
在紙的正中間,寫了一句話:如果你能折一只一模一樣的飛機給我,我這個麻煩會自消失。
程逢呼出一口氣,有了力,開始拆第二只飛機,這一次拆得比較慢,用腦子記錄拆解的步驟。剛開始還記得是怎麼折疊的,可后面折痕一多,就忘記了,這時想要把之前的步驟回憶起來,也有了難度。
意識到自己把這只紙飛機想得過于簡單了,干脆放棄,直接拆到最后。
依舊是一句話:今天,你的子很好看。
程逢沒忍住彎起角,陡然的郁一掃而空。
……好像還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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