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傍晚，橙黃的夕染紅了天邊的魚鱗雲。

桑梨站在人湧的碼頭出口，聽到司機的話時，恰好和男生的目撞上。

眼震驚。

怎麽這麽巧……

虧還在好奇那位鄺家大爺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就是剛在游上見識到的那位？

怔得還沒偏開眼，然而對方只是隨意一瞥，便移開了目，偏過頭，裏咬上煙。

轉眼之間，幾人走到面前。

司機看向話中的那位，笑得十分絡：“這是又帶朋友們來試寶貝了？”

男生懶笑了聲，把快艇鑰匙扔了過來：

“人把油給我加滿。”

默默低帽檐不想引人注意的桑梨聽到了他聲音。

低沉倦懶。

空氣中彌漫開煙草味。

司機接過鑰匙：“對了小野，宋總說我來碼頭要是遇到你了，就你回家吃飯，今晚家裏來客人了……”

他話還沒說完，男生想都沒想：“沒空。”

“……”

當著客人的面拒絕，司機尷尬，想著介紹下桑梨，誰知對方往前走著沒停，司機忙出聲喚：

“小野，那你晚上早點回家啊，開車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飆車！”

鄺野扯了扯角，頭也沒回，“老張，你上年紀了，怎麽開始變得和我媽一樣啰嗦了。”

旁邊幾個男生攬著鄺野肩膀，朝司機挑眉：“老張，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得了，今晚我們帶你也驗一把年輕人的生活啊？”

“欸，這幫這臭小子……”

一幫人笑得惹路人側目卻肆無忌憚。

走遠了些，有男生問了：“阿野，我以為你媽今天派老張把你抓回家呢，他這是幹嘛呢？”

有人回頭注意到司機旁邊的，“誒，阿野，老張邊站著的妹子是誰啊？好漂亮。”

“誒？我看看！！”

幾人激看過去，鄺野懶得回頭：“管那麽多，吃不吃飯？”

“吃吃吃……”

一幫人如龍卷風咋咋呼呼卷過。

這頭，司機轉頭朝桑梨賠罪笑道：“桑梨姑娘你別介意啊，宋總本來還想小野回家一起吃飯，這小子脾氣就那樣，誰也管不了他。”

桑梨搖搖頭，下心思：“沒關系。”

隨後司機提過行李，桑梨跟著他去往停車場，見他走路略微有點跛腳，想幫忙拎，對方卻說沒關系。

上車後，車子啓，離開碼頭。

路上，司機熱絡地給介紹著雲淩市。

桑梨聽著，擡頭看向外頭的高樓大廈，玻璃幕牆映照著悉又陌生的繁華。

記得小學時有兩三次暑假，母親會接來雲淩玩幾天，逛逛當地的建築風景，吃吃雲淩的特小吃，每一幕和母親在一起的畫面都彌足珍貴，歷歷在目。

如今再來，只有一人。

風吹得長發淩，桑梨眨了眨眸子，下心緒。

-

一路順暢。

四十分鐘後，賓利駛進一片高檔別墅區，停在一棟建築前。

“桑梨姑娘，到了。”

桑梨應聲下車，擡頭就看到眼前的房子如同法式莊園，宏大壯觀，在微微朦朧的夜下點著輝。

很快，有個中年人上前接待。

對方是別墅管家，已經知道桑梨的份，領進去。

如同林黛玉初次到賈府，桑梨步步留心，跟著走進玄關，發現裏頭比外頭看著更華麗。

別墅一層室的裝潢以莫蘭迪系為主，典雅高貴，視野通，客廳三面落地窗，一邊能見江，另一邊則能看到後花園以及連綿起伏的大片草坪。

管家說在別墅走一圈得花個二十分鐘，便先領去到給安排的臥室。

走到房間，裏頭被心布置過，以白為主，寬敞明亮，漂亮得像個公主房，外頭還有個正對後花園的臺。

管家說這是宋盛蘭特意囑咐的，覺得一個孩子會喜歡，“桑梨姑娘，您還滿意嗎？有什麽問題可以和我說。”

桑梨忙道：“沒問題，非常滿意。”

“那您先休息下，晚餐備好再上來您。”

“好，謝謝。”

有保姆把行李提進了房間，想幫整理，桑梨不願麻煩，說自己可以，幾人便不打擾，先行離開。

房間裏只剩下。

桑梨看著四周，還未反應過來。

從前寄住在舅媽家，一直都是住最小最破的房間，這樣的房間是從未奢過能住的地方……

緩過神，給外婆打了個電話報平安，而後去收拾行李。

六點多，有人來用晚餐，桑梨下樓。

管家說宋盛蘭還在公司，讓單獨先吃。

不過雖然只有，但菜品仍舊致盛。

飯後，桑梨剛吃完走到客廳，就聽到有保姆通報宋盛蘭回來了。

很快，一個中年人走進別墅，一高定墨綠長，幹練卻不失魅力風韻。

宋盛蘭看到，展一笑：“梨梨——”

桑梨連忙恭敬問候：“宋阿姨好。”

“梨梨，阿姨好久沒見你了，”宋盛蘭喜笑開，拉住的手，“以前見你的時候你就是個小不點，才到我腰呢，現在轉眼了漂亮的大姑娘了。”

不像在工作中嚴苛的強人，在家裏的宋盛蘭毫無架子，拉著桑梨的手往裏走，“晚飯吃了嗎？”

桑梨點點頭，宋盛蘭嘆：“我傍晚臨時有個會要開，本來想回來和你一起吃飯的……”

宋盛蘭拉著到客廳坐下閑聊，桑梨表達激：“宋阿姨，謝謝您把我接過來讀書，給您添麻煩了，我住在這裏的費用會記著，等以後工作了再還給您……”

“傻孩子，不許說什麽還不還的，你就安心住著，哪會給我增加什麽負擔。”

宋盛蘭嘆：“其實我很謝你媽媽，這麽多年一直跟在我邊做事，甚至當初我的命都是救的。”

那一年，宋盛蘭帶著桑梨母親在外地公幹，正好趕上非典肆，當時宋盛蘭意外染上，命垂危，在許多人都避之不及的時候，是桑梨母親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全程陪同照顧，使康複過來。

就沖著這個恩，宋盛蘭怎可能不對桑梨施以援手，反正本對來說也不是個事兒。

“梨梨，你好好的，相信在天之靈也會放心。”

桑梨點頭。

管家倒了杯水來，宋盛蘭接過，問：“小野呢，今晚又沒回來吃飯？”

“沒。”

“這孩子，馬上開學了還這麽貪玩。”

宋盛蘭給桑梨介紹：“我兒子小野，接下來也念高三，等他回來了我再領你們介紹，你倆一樣大，說不定還有共同話題的。”

桑梨腦中浮現回憶。

他們有共同話題，應該不太可能……

含糊應了聲，沒提下午的集。

宋盛蘭準備吃晚飯，讓桑梨可以先回房休息：“你晚上無聊就在家裏逛逛，如果想看書可以去一樓書房，別拘謹哈。”

桑梨乖巧點頭，宋盛蘭笑著拍了拍的腦袋，起離開。

桑梨上樓回到房間，把母親和合影的照片擺到床頭，低頭看著。

其實這些年母親也存了點錢，本來桑梨不至于困難到要來外地投靠宋盛蘭的地步，但是因為外婆和母親接連生了兩場大病，導致家裏的錢基本都花在治病上。

從小到大，過數不清的欺淩和冷眼，如今媽媽也不在了，早已不奢再擁有什麽幸福滿的生活。

現在只希，這個地方能為避風的小小港灣，能讓安穩度日。

哪怕只是短暫的一年，也很滿足了。

-

回到房間，桑梨整理完行李，也整理完了心緒。

來到新地方，好奇和陌生自然更多點。

覺得別墅很漂亮，可也不好意思閑逛，便乖乖待在房間。

八點時，保姆送來水果，還送來了幾套熨燙好的新服，說是宋盛蘭人給買的。

桑梨不懂得服牌子，只曉得過去質量很好，比平時穿得好多了。

道謝收下，隨後去洗了個澡，換上新睡，是條款式簡單大方的藍純棉長，擺過膝。

洗完澡，在房間裏待著實在無聊，還是忍不住出去。

宋盛蘭說一樓有書房，去看看書應該可以吧。

輕聲走到樓下，找到書房。

走進去，不規則的房間好像個鳥巢，一格格書架被麻麻書填滿。

論家裏有個小型圖書館是什麽驗……

桑梨眼底亮起，最後在書架中找了本名著，往中間的圓形沙發上一坐。

晚上九點後，除了特別吩咐，保姆和管家不會在別墅隨意走，都待在保姆房。

周圍環境很安靜，等到桑梨從書中世界離時，擡頭一看鐘，已經十點了。

時間差不多了，把書放回去，走出書房。

沿著走廊前行，看到後花園，心生喜歡，猶豫再三推開門出去。

夏日的室外，夜後拂面的風燥熱。

外頭視野昏暗，只有幾盞照明的橙暖燈，幽靜的環境像個山水小院。

沿著石板路往外走，最後竟然看到了一片巨大天的游泳池。

周遭視野昏暗，只有月灑下亮，照得水面波粼粼。

走到池邊蹲下，手撥了撥泳池的水。

記得剛結束的倫敦奧運會上，葉詩文還獲得兩枚混合泳金牌，打破了世界紀錄。

桑梨當時看到電視裏的比賽，都激得想學游泳了。

“在家都能隨時游泳，太幸福了……”

輕聲慨了句，站起，視線自然擡起，誰知看到泳池對面那邊，黑暗中正站著一個人。

不知何時出現的，一不，如同鬼影。

“啊——”

桑梨膽子向來很小，嚇了一大跳，腳下一，直接完水。

砰的一聲。

水花漸起。

水好似從頭頂灌下，沖進鼻尖，帶來強烈的溺水窒息。

這狀況要放到電視劇裏簡直俗套，但是桑梨沒想到還真有這麽狗的事。

慌得拼命撲騰，腦中空白，可很快就被一強勁有力的手扯住，隨後上半被拎出了水面。

不過十秒鐘的時間，在水中的被拉到池邊。

一道吊兒郎當的命令男聲落到頭頂：

“腳踩下去。”

鄺野蹲在岸邊，嗤笑了聲，“這兒淺水區，水深不到一米六，能淹死你？”

桑梨站直後，果真踩到了底：“……”

手撐著岸邊，隨後覺到手臂被一蠻力拉住。

只能借著力道，反握住他手臂，覺到對方的得咯人疼。

踉蹌上岸，桑梨嗆得直咳嗽，鼻子通紅，眼前被水汽蒙得看不清。

鄺野輕嘖一聲，把噠噠的拎遠了點，不耐煩得看向這只不知莫名出現在他家、膽子賊小的落湯：

“解釋一下，從哪兒來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