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沈曼一怔，目循著他的視線，落到五樓的落地窗上，淺白紗簾輕微晃，明顯是有人剛剛經過。

“就算看見了又怎麼樣？”

沈曼收斂目，神態自若毫不慌，“做錯事的人不是我，惹生氣又求著原諒的人也不是我，我怕什麼？”

這話說得倒是理直氣壯，陸澤自知理虧，再多怒氣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最后朝樓上看了眼，再開口時，語氣頗為無奈，“照顧好溫川，管閑事。”

雨似乎又大了起來，沈曼裹著薄毯仍抵不住侵蝕而來的寒意，看著陸澤落寞而孤寂的背影，下意識開口喊出聲：

“陸澤。”

陸澤開車門的手一頓，他沒有轉，就那麼站著，等接下來的話。

“看在每次闖禍，都是溫川在老爺子面前替你求的份上，對好一點吧。”

如墨的天空被雨水沖淡，漸漸出原本的藍，被雨水沖刷過的江城著，就連帶著空氣里，也比平時多添了一份寒。

沈曼的話歷歷在目，陸澤平躺在車，思緒漸漸飄到了四年前。

那時候他剛接手陸氏集團不久，不懂得所謂的責任重大，年輕氣盛的他為了滿足虛榮心得到更多的吹捧，險些毀了陸氏集團的百年奠基。

老爺子一氣之下用了家法，寒風刺骨飄著雪花，當他穿著里忍凍跪在祠堂，幻想著戒尺打在皮之上時，是溫川出面替他求，才免了一遭毒打。

再后來，溫川嫁他為妻，那些年視以分的求，也順理章的變為了本分。

分本分，現如今，他們日漸生分。

天蒙蒙亮的時候，陳助理拎著熱騰騰的早飯過來，瞧見陸澤神疲憊，不猜想到昨晚況不對。

“陸總。”陳助理謹慎試探著，“您不會一宿沒合眼吧？”

陸澤直起，強忍著酸痛活脖頸，“最近幾日總夢到父親，你空開車回趟別墅，替我去看一看吧。”

陳助理應聲，“是。”

……

早晨七點鐘的時候，溫川被堅持不懈的門鈴聲吵醒。

扶著酸痛的頭走出臥室，路過客廳時沈曼正刷著牙從衛生間出來。

白的泡沫粘在邊，叼著牙刷含糊不清的說：“我剛剛點的外賣，這麼快就到了嗎？”

室溫度高，沈曼只穿了個吊帶，溫川推進衛生間洗漱，自己則前去開門。

門鈴仍在繼續，尖銳刺耳的聲響吵得溫川心煩躁，眉眼間顯出溫怒，卻不料看清門外來人時，整個腦子翁的一片空白。

陸澤？

男人仍穿著昨晚那套西裝，只是略顯疲憊的面孔，比平日了幾分盛氣凌人。

“你怎麼來了？”溫川環靠在門口，“有事嗎？”

陸澤將手里拎著的紙袋子遞到面前，“給你帶了早餐。”

溫川眸子微斂，視線落在他袖口的燙傷，頓了片刻，抬眸拒絕。

“不用。”

兩人正僵持著，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著黃沖鋒的外賣員，一眼就瞧見了溫川，笑著禮貌詢問：“您好，3062的外賣。”

他剛好從陸澤的側走過，帶著幾分考究的目不自覺多看了兩眼，才恍然想起來。

“您就是昨晚在樓下，等了一晚上的那個男人吧？”

溫川掀起眼皮，就聽外賣員繼續道：“今兒早小區都傳瘋了，有好幾個小姑娘問我認不認識你，估計是看你長得帥吧，不過我更喜歡你那輛車。”

陸澤只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

溫川接過外賣道謝，目送外賣員進電梯后，拉過把手準備關門，卻不料陸澤手疾眼快，一把手攔住。

“溫川。”他低聲喊名字，“我可以解釋，請給我機會。”

“抱歉陸總，我沒時間聽，也不想去聽。”

溫川提漾笑，“您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就趕不上九點鐘的會議了，別讓大家浪費時間等著你。”

陸澤垂眸掃了眼腕表，“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麻煩，我已經代駕取車了。”

溫川利落拒絕，卻又忍不住嘲諷，“陸總的車，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坐吧。”

說完，拍掉陸澤擋在門上的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聽到靜的沈曼快速換好服出門，見溫川手上還拎著外賣，不解問道：“外賣剛送過來嗎？那剛剛敲門的是誰？”

溫川將外賣放到桌上，“有個小孩迷路了，過來問路的。”

“是嗎？”沈曼將信將疑的看著，在這住了兩年，沒聽說哪家有孩子啊。

無視掉的反問，溫川斂住視線，轉去廚房拿碗筷，“收拾好了就快過來吃飯，一會兒還要去公司開會。”

“你還要去開會？”沈曼拉開椅子坐下，“他那樣對你，你還要去給他打工？”

溫川將粥倒碗中，“我不會和錢過不去。”

話畢，沈曼頗為欽佩認可的，朝豎起了大拇指。

會議室里一如既往的沉寂，著陸續座的高管負責人，陳助理的心愈發慌，直到走廊道響起悉的高跟鞋聲，無神的眼眸才一下子明亮起來。

“溫設計師，您終于來了。”

陳助理忙不迭迎上前，“這場會設計部是重中之重，我還擔心您不來了。”

他說話時鼻音沉重，溫川瞧了他一眼，囑咐道：

“江城近幾日氣溫驟降，你跟在陸澤邊格外辛苦，以后若是再有夜間行，千萬記得多穿點，別凍冒了。”

聞言，陳助理一怔，著溫川的背影若有所思。

陸澤一進門，就瞧見他一副想不明白事的模樣，他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陳大聰明，想什麼呢？到點開會了！”

陳助理回神，急忙走到電腦前，分發文件。

本次會議主要針對各部門出現的問題，集中意見尋求解決辦法。

宋家的投資解決了資金運轉的燃眉之急，因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服裝設計面料的選擇。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溫川，只聽紅輕啟，淡聲道：“倉庫里剩余項目的面料均不達標，我們已經在聯系新的合作商了。”

坐在主位的陸澤聞言，眉梢輕挑，道：“江城新開了個面料市場，在城西的商業街區，散會以后我陪你去逛一逛。”

他拋出橄欖枝，就篤定了溫川不會當眾下他臉面，也算是借著工作之由，給自己爭取個解釋的機會。

卻不料這話音剛落下，就迎來了的回絕。

“不勞煩陸總了。”溫川抬頭看他，“正所謂業有專攻，沈曼陪我就行了。”

這是第一次，公然拒絕他的提議。

會議室里再度陷沉寂，在座的眾多高管眼觀鼻鼻觀心，一顆躁著的八卦之心，在溫川和陸澤兩人面前來回穿梭，最終落到了一旁站著不語的陳助理上。

被人關注的覺屬實不好，陳助理抿著，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直到他不經意間瞥到行程表，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轉，才頓時找到了下山的臺階。

“陸總，十點鐘您約了宋伯父簽合同，恐怕沒時間陪溫設計師逛市場了。”

這話一出口，陸澤犀利的目當即掃了過來，覺察到他眼底翻涌著的憤怒，陳助理心中不疑起來，難道這個臺階找的不對嗎？

這個疑，直到現在也沒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