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灣。

父子倆面對面在客廳坐著，兩人都沒說話，傭人給兩人上了茶水。

聶慈年一口喝完就準備上樓。

這時，聶鈺晉把手上剛剛周致給他的資料遞給了他。

“什麼東西？”

聶慈年手接過，問道。

他打開文件夾，里面只有薄薄十張紙，上面羅列著祝寧這二十多年接過的幾乎所有人。

大部分因為只有一面之緣或者簡單的集，被一行字帶過，有些則有大段的容，被標注了重點。

“你派人調查？！”聶慈年不可置信地向聶鈺晉。

他手掌用力，匆匆翻閱了一下文件，有些難以相信，一個人的人生可以這麼簡單，整整二十四年，所有見過的人做過的事只用寥寥十張紙就能全部概括清楚。

并且這樣簡單的人還要被調查。

聶慈年怒視著聶鈺晉，覺得他不可理喻，“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

“小年。”

見到兒子反應劇烈，聶鈺晉下意識向前傾，想手安他，可惜后者已經將手里的文件扔回到茶幾上，并站了起來。

聶鈺晉只能無奈將手收回。

他語氣溫和地解釋道，“這個祝寧連續三天都能和我的兒子偶遇，我想我有必要關心一下不是嗎？”

“況且，這里面并沒有涉及私的容，只是調查一下的生平而已，”聶鈺晉看著聶慈年，眼中帶著明顯的慣縱，“我知道你喜歡的，調查清楚了我就不反對接你，可以嗎？”

聶慈年冷笑一聲，“我和誰接聶總從來也沒有管過，現在跳出來當什麼慈父，可笑。”

“以前是我不好，過段時間我……”

“用不著，”聶慈年冷漠打斷聶鈺晉的話，“你以后怎麼樣我不關心，也不在乎。”

“我不是幾歲的小孩兒了，這樣的話早就哄不住我了，還是留著說給你的員工聽吧！”

說完，聶慈年邁開步子上樓。

傭人見到兩人又一次不歡而散，走上前問聶鈺晉，“先生，牛需要給小爺送上去嗎？”

“不用了。”

聶鈺晉沉默了幾秒，吩咐道，“小年晚飯吃得，夜晚晚睡會，可能會下樓吃東西，你們下班之前準備些吃的放冰箱。”

“好的先生。”

傭人離開客廳之后，聶鈺晉沒有立刻離開，順手拿起桌上的資料又看了一遍。

片刻后，他劍眉擰起。

周致做事他很放心，昨天那份資料因為時間不夠，所以不詳盡，但今天這一份不會有。

整份資料里面沒有寫到過祝寧會箭，不僅不會，準確來講，甚至從來沒有接過箭這項活，或者跟這項活有關的人。

那麼的箭是怎麼學會的？

他拿出手機聯系助理，兩分鐘后助理發來一份“張弛”招聘時的招聘簡章。

里面并沒有要求陪練員會箭，只要求了能接培訓，但祝寧是第一次去箭館上班。

況且祝寧的箭非常煉，是僅憑箭館的培訓斷然達不到的水準，必然要系統學過才行。

聶鈺晉腦海中闖出一個荒唐的想法，寧寧是不是會箭。

腦海中一萬次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他從未見過寧寧箭，結婚之后也沒聽說起過自己會這項運，可手已經不聽使喚地撥通了陳茵的電話。

“喂，聶鈺晉？”

陳茵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語氣疑。

“陳茵，”聶鈺晉覺得嗓子干得厲害，聲音沙啞低沉，“寧寧……寧寧是不是學過箭？”

“什麼？”陳茵被他沒頭沒尾的問題弄迷糊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什麼，“你說箭啊，小寧學過，小時候，嗯，大概小學五年級吧，學過一年多箭，還得過獎呢，不過搬到懷京之后好像擱置了。”

“你問這個干嘛？”

聶鈺晉覺得自己呼吸凝滯住了，心臟突突地跳，好久之后才回答說沒什麼，然后將電話掛斷。

電話那頭的陳茵看著莫名其妙被掛斷的電話，不明所以，忍不住吐槽，“蕭何，你說聶鈺晉什麼病，好端端打電話過來問小寧會不會箭，問完也不說怎麼了，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蕭何不在意道：“可能翻小寧舊照片或者東西時發現了什麼，所以多問了一句吧。”

陳茵湊上前，有些八卦地問他，“他經常看小寧以前的照片呀？”

蕭何：“是不是經常我不知道，反正我之前借用過他手機一次，相冊里就兩張小寧的照片，其余什麼也沒有。”

“也沒有小年的？”

“沒有。”

“嘖嘖，以前和小寧在一起的時候，沒看出來他那麼喜歡小寧啊，”陳茵搖搖頭，唏噓不已。

對聶鈺晉并不了解，哪怕這十幾年和小年經常走，但對于聶鈺晉依舊很陌生。

因為見不到人。

每年除了過年過節能在秋水灣到一兩次，再就是小寧的忌日在墓園能見到，還有兩次在蕭何公司到過，但也只是打個招呼簡單問候兩句。

至于其余時間，從來沒有遇見過過聶鈺晉。

想著之前和祝寧聊天說起聶鈺晉，說對聶鈺晉的看法就是好人，一個能過日子的老實人。

現在想來，什麼老實人，說不準早就暗上了家小寧！

不過家小寧這麼招人喜歡，喜歡也正常。

*

1號別墅。

聶鈺晉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直到周致過來。

“聶總，已經安全送達了。”

“嗯，路上有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從秋水灣出去沒多久祝小姐就睡著了，”周致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我覺得祝小姐不像是家境困難的，反而像經常坐卡宴的人。”

“為什麼？”聶鈺晉看向周致，嗓音暗啞。

“祝小姐對車子的一些功能非常了解，睡著時可能覺得有些冷了，迷糊間直接手開了座位的加熱功能以及后車廂隔音功能，下車時還提醒我前面有臺階，掉頭時要抬升車子底盤，模樣像是對卡宴的功能很悉。”

周致一邊說一邊觀察老板的表，發現老板表極為凝重，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又找補解釋道，“不過也有可能祝小姐之前有了解過，所以才比較清楚。”

聶鈺晉手指把玩著隨手拿到的遙控，沒有立刻說話。

周致于是著頭皮又提起一件事，“聶總，我在調查祝小姐時，發現還有別人也在調查……”

“嗯，小年？”

“是……是的。”周致對于老板的料事如神和父子倆同樣的做事手段到驚訝，說話打了個磕。

聶鈺晉朝他看了一眼，道，“今天辛苦了，別的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聶總。”

周致走后，聶鈺晉拿著手里的文件起去了三樓祝寧以前常待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