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硯商一不,漆黑的手機屏幕映著他的臉,證明了他的心不在焉。
他的拇指上下緩緩挲著開關鍵,后排的一舉一都聽得清晰。
車廂空間有限,聲音來回在車門車頂上撞來撞去,總歸是要落進他耳里。孩踢掉鞋子,把上寬松的服丟掉,子拉鏈向上,金屬聲似乎灼熱空氣,讓梁硯商覺得有些干燥。
老實說,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因為喻京奈不記得自己的微信號碼而心塞。
盯著手機沉默的五分鐘里,梁硯商反復回想自己認識喻京奈以來的言行舉止,確到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姑且確認無誤后,才向喻京奈回復了自己的名字。
盡管知道喻京奈說的那些都是敷衍他的胡話,不過總好過故意裝不認識,梁硯商還能用沒來得及備注給找借口,雖然他并不愿意細想喻京奈不給他添加備注的原因,或許深究只能給他添堵。
后的響還在繼續。
他清晰地看著自己佯裝看手機的臉,突然覺得自己也非君子,甚至是有幾分虛偽。
“梁硯商?”
耳側傳來溫吞的聲音,或許喻京奈正湊到了他的座椅后。
梁硯商沒轉過去,“嗯。”
“我的鞋子還在那兒,你幫我拿一下。”
梁硯商微微側眼,有限的視野里能看到喻京奈骨勻停的一只手,梁硯商知道那只手多,方才握在手里時,有好幾刻都想把手指毫無距離地的指。
鞋子就在副駕駛座下面,梁硯商俯下,食指和中指勾著鞋跟,將兩只往后遞去。
“謝啦。”喻京奈接了過來。
沒幾十秒,車門開啟又關上,喻京奈坐到了副駕駛。
剛坐穩,喻京奈就撥下了遮板化妝鏡。把鯊魚夾拆下來,用手指把頭發撥弄齊整。想想還差了什麼,喻京奈轉撈過自己的闊胡了,果然從口袋里出一支口紅。
昨夜沒睡好,早起氣不太妙,喻京奈出門時便隨手抓了只口紅,方才換服后也順手裝進了兜里,這個時候還真派上了用場。
上了,喻京奈對著鏡中的自己滿意一笑,繼而扣上化妝鏡。
整個過程分外練,落在梁硯商眼里更是覺得新奇。
明明樣貌已經那樣好,哪需要再在那張臉上做什麼別的點綴。梁硯商觀察著喻京奈,不由自主地注視著,凝著。
遮板忽而合上,咔嗒聲讓梁硯商如夢初醒。
這般長久盯視著人家,實在過分冒犯。方才突然牽還能說是為了帶遠離麻煩的無奈之舉,而剛剛心猿意馬聯想萬分已經超出自己的底線太多,現在明目張膽地看更是唐突。
梁硯商錯開視線,神有些不自然。
發生在男人上的細小變化喻京奈均未察覺,只梁硯商一路深刻自省直到梁家老宅。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梁硯商的心也已經平復得差不多了。然而卻見喻京奈不推車門,反而莫名看向自己。梁硯商以為是張,便重新將車門拉了回來。
“之前不是也有見過面嗎,別張。”稍有停頓,梁硯商又補了句話,“他們很喜歡你。”
后面加的那句明顯死板,怎麼聽怎麼不像從梁硯商里說出來的。也確實是他平常惜字如金,贊之類更是沒有一言半語,忽一聽見這般說辭,喻京奈當然不習慣。
“我哪里有張。”聽著梁硯商好心的勸,喻京奈面微赧,連聲反駁,“我只是想到我們兩手空空就來了,會不會不太好。”
今天的晚餐來得突然,方才又來得急,竟忘了這樣重要的事,喻京奈不免有些憂慮。
得知緣由,梁硯商輕笑,“沒關系,你來了就好。”
梁家老宅是一座嚴肅低調的中式庭院別墅,純灰面磚為主,名貴花木遍布園,弱化了的沉悶,反而生機別有一番古韻。
剛進庭院大門,喻京奈老遠就看到一個穿杏長的人朝他們而來,人步子快,面上的喜一覽無余。
喻京奈認得出來,那便是梁硯商的母親蘇韻青。
然而還沒等喻京奈想好說什麼,人三兩步走到面前,親昵地拉住,“奈奈你可來了,媽都等你好久了。”
“是不是熱著了?這地方蚊子多。”邊說著,蘇韻青手往喻京奈邊揮了揮:“快進屋,別再被叮著了。”
雖然之前見過幾次面,但到底是不太,喻京奈或多或還是有些繃的。不過人態度親切,喻京奈放松得很快。邊微微勾著弧度,笑容文雅恬靜,“這地方風景多好,叮一口包換看一次風景也不虧。”
孩子二十出頭的年紀,模樣俏生生的,一白收腰連又乖又靈,說話聲音又清脆,很難不討人喜歡。
蘇韻青笑得合不上,越瞧越歡喜,忍不住回頭打趣了句跟在他們后的梁硯商,“看人奈奈多會說話,你學著點兒。”
“嗯,回頭我請多教我。”
梁硯商回答得一板一眼,好像恨不得當場拜師學藝,喻京奈被他這正經模樣逗得想笑。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在里面,不自覺地微微回頭尋他影。
目猝不及防相對,喻京奈發現梁硯商也正在看。
像突然被燙到似的匆匆收回視線,短暫的電流重新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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