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耐心教跳舞的姐姐,跳起舞來像仙一樣的人,拿過很多大獎……類似的贊,謝其瑞從紀子炎的里聽過許多。但很奇怪,每次他追問一句,你這位仙姐姐現在在哪里跳舞,紀子炎的臉都會慢慢垮下去,然后沉默。
謝其瑞偏了偏頭,又仔細看了看這位常被紀子炎念叨著的“仙”。的確,這張臉應該非常上鏡,而且的表始終是淡淡的,氣質有些像月下的鵝卵石,泛著牙白的,不刺目,卻讓人一眼難忘。
紀子炎將路西加抱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忍住緒,小聲喊:“西加姐姐。”
方才朝路西加撲過來時喊的那兩聲,更像是紀子炎的自言自語,這一句,才算是真正地同路西加打了招呼。
相比之下,路西加顯得平靜許多。
“子炎,”簡簡單單地說,“好久不見。”
聽到這話,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眼淚又開始不聽勸說地往下流,紀子炎抬手想把眼淚掉,卻在臉頰前到了另一只冰冰涼涼的手。
路西加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了紙巾,耐心地幫紀子炎掉了臉上的淚水。
“哭什麼?”
哭什麼?
紀子炎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句話,哭找了路西加很久,哭等了很久路西加的消息,哭知道路西加想要躲起來,所以盡管很想找到,卻不敢拜托爸爸幫忙找……
一時間有太多復雜的回憶在腦海里閃現,最終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路西加也沒有再問,只是不住地幫著臉上的淚水,等著平靜下來。
付河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似乎非常理所當然——平靜的路西加,和站在面前為了而哭泣的人。
幾人一狗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菜菜實在忍不住了,叼著賀巖的角哼哼著要出門。賀巖從來都拗不過這只狗,只得取來牽引繩,帶著菜菜出去了。
路西加又帶著一行人回了屋里,還把屋子里的燈打開,迎接逐漸下沉的暮。
紀子炎打從見到開始就一直盯著,像是生怕再跑掉一樣。路西加被這可憐的眼神盯得有些想笑,隨即低下頭,從托盤里拿了個橘子,遞給紀子炎。
“你們是來做服的麼?”路西加輕聲問。
“嗯,”紀子炎剝著橘子點頭,“我想找這里的設計師做一件演出服。”
“演出服?”路西加似乎很快明白了什麼,走到柜臺前,從屜里翻出一本畫冊,快速了幾頁,取出一張夾在畫冊里的卡片,“是這件麼”
卡片上正是那件被紀子炎一眼看上的服,飛速點點頭,說:“對,我一看到就特別喜歡,西加姐姐,你記不記得,這件服很有劉念老師的風格,以前我們都很喜歡老師的作品。但劉念老師已經不再做演出服了,我……”
說到這,紀子炎看著面前的路西加,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可能很大的猜測。
劉念老師當年只做過幾件舞蹈服,其中有兩件,都是專門做給路西加的。
“西……西加姐姐,你不會……”
說了一半,忽然記起“唐家”設計師不名的規矩,便立刻停住話語。
“嗯,是我做的。”
“西加姐姐。” 紀子炎喚了一聲,隨后轉頭看了看還坐在一旁的謝其瑞和付河
。
謝其瑞瞥到紀子炎的目,心想,得,一見著西加姐姐他們都了外人了。
“沒關系,”路西加看懂了紀子炎的提醒,解釋說,“其實‘唐家’也沒有那麼嚴格的規矩,最初的設計師是怕麻煩,所以才姓埋名,后來大家也都按照這個習慣走了下來。和朋友,當然不需要瞞姓名。至于演出服,我本來是說過了不會再做,但如果是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做一件。”
聽到這話,紀子炎的第一反應便是欣喜,只是還沒等喜悅沾上眉梢,便又想到了剛才賀巖說過的話。
“西加姐姐,如果你很忙的話就算了,其實……”
想說,其實再見到路西加,已經比得到一件自己心儀的演出服要讓人高興太多了。但旁邊有人,這些話紀子炎沒好意思說出口。
“沒關系,”路西加輕輕彎了,顯出兩個小酒窩,“還是有時間的。”
簡單聊過幾句,門口進來了一個小姑娘,腳步匆匆的樣子,大概是臨時被過來的。進屋后對路西加笑了笑,說這里給就好。路西加于是起,和他們告別。
紀子炎跟著站起來,了,但最終還是把話忍在了邊。路西加看了一眼,又到柜臺上拿了一張白的卡片。
方才開門關門間涌進了冷氣,一盞茶被遞到付河手里時,帶了些驅走寒意的效果。付河捧著茶杯,靜靜地看著站在柜臺后的人。他聽到筆蓋啟開的聲音,隨后見路西加微微低著頭,不知在寫著什麼。
過了片刻,路西加著卡片遞到紀子炎手里,說:“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今天有些晚了,演出服的事,我們之后再聯系吧。”
紀子炎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多年,在一切都已經是人非的況下,就這樣輕易地又和路西加恢復了聯系。
路西加離開后,還攥著那張小卡片和半個沒吃完的橘子,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謝其瑞見一不,探,抬手在面前晃了晃:“子炎。”
紀子炎了,看他,但依舊沒說話。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舉起手里的小卡片,問謝其瑞:“我不是在做夢吧?”
懷疑自己在做夢的,當然不只是紀子炎一個人。
三個人各懷心思,喝了兩杯茶才離開。負責招待他們的姑娘在幾人起后忽然拿出一個禮品袋,走到付河前。
“有人吩咐把這個給您帶回去。”
付河眨眨眼,猶疑地問:“我?”
對面的姑娘肯定地點點頭,又將袋子朝他遞了遞。
付河在其余兩人狐疑的目中接過了袋子,略微顛了顛,心中大概有了一個猜測。
車子一路駛下山,謝其瑞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說道:“也是奇怪,我去過‘唐家’的其他幾家店,他們專門喜歡挑那種車開不上去的山里開店,好像生怕別人發現他們一樣。這家店……雖說也是在山上,怎麼大大方方開在商業區了?”
坐在后座的付河看了謝其瑞的后腦勺一眼,沒說話,一只手無意識地了被端端正
正放在上的紙袋。倒是紀子炎的眼睛了,很快說:“那當然是因為……”
話說了個開頭就沒了下文,謝其瑞奇怪地問:“因為什麼?”
紀子炎臉上的表黯淡了下去,沉默半天,悶聲說:“沒什麼。”
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可是并不想跟謝其瑞說。
看著付河一直用兩個胳膊圈著那個紙袋,紀子炎再一次試圖說服他拆開看看。
“不,”付河看了一眼,拒絕得果斷,“我回去再拆。”
“你怎麼突然這麼小氣?看都不給看,”紀子炎對他這種反常的行為頗為不滿,“到底是誰給你的嘛?”
想來他們一共也沒見到幾個人,紀子炎很自然地猜測是不是路西加給付河的。這麼一想,心里酸得不行。
“不會真的是西加姐姐給你的吧?”紀子炎小聲嘟囔,“可是你們又不認識,怎麼會給你禮,要給也應該給我啊。”
謝其瑞很見到這位大小姐對什麼事這麼耿耿于懷,要知道,從小在糖罐里泡大的孩子,可是什麼都不缺,更不會在意誰送了什麼禮。
付河沒回,自己努力著角,故作冷靜,看著窗外。
直到到了家,他才將袋子里的盒子取出來。
深藍的盒子上扎著一朵白的蝴蝶結,付河研究了半天,確定如果不把蝴蝶結取掉,是沒辦打開盒子的。他嘆了口氣,只好小心翼翼地扯開蝴蝶結。
蝴蝶結是用的帶做的,付河只不過輕輕扯了一下,蝴蝶結便像一朵花一般一下子綻開。帶從盒子上落,垂到淺灰的地毯上,在線昏暗的室,像是能撥空氣,劃出聲音一般。
付河將蓋子打開,果然,里面是一個煙青的煙灰缸。和在花園,路西加遞給他的那個一樣。
紀子炎到最后也沒問出來付河收到的禮是什麼,只從付河這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禮確實是路西加送的。
大概是一周后,付河幫紀子炎錄制一首電影宣傳曲時,紀子炎舉著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臉上是毫不加掩飾的炫耀表。
“西加姐姐哦。”
付河瞟了一眼屏幕上的聊天界面,沒說話。
他知道紀子炎與路西加認識了很多年,而且紀子炎一直把路西加當偶像。這也是為什麼,當初那麼多新人歌手,他偏偏同意了給紀子炎制作專輯。
臨近年末,各種頒獎典禮都扎了堆。錄音快結束的時候,謝其瑞跑到錄音室跟紀子炎確認相關行程。
說著說著,不知怎麼,話就轉到了付河上。
“怎麼樣,你也去參加一下?你可是提名了兩個最佳作曲人。”
這幾年付河沒在各種頒獎典禮上被提名,但他不想面,所以每次都是謝其瑞這個老板去替他領獎。付河的不,雖然比不上鏡頭前的明星,但作為一個幕后的制作人來說,已很火了。謝其瑞從來沒有放棄要說服付河走到幕前去,無論是作為一個制作人,還是作為一位歌手。只可惜,付河在“絕不上鏡”這件事上有著超乎尋常的固執,每次在謝其瑞提到這事時,都不發一言地搖搖頭,或是堅定地丟出一句“不去”。付河惜字如金,謝其瑞既問不出來為什麼,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也不是不可以。”
“我說你這個想法真的該變變了……”謝其瑞剛要開始他的“習慣作”,忽然發現不太對,他了耳朵,問,“你說什麼?”
付河沒抬頭,低聲道:“今年不參加,明年吧。”
他的話說得隨意,似乎只是在贊同謝其瑞提出的某一個晚飯地點。可淡淡兩句話,卻使得旁邊的兩個人都見了鬼似地看著他,連本來在看熱鬧的錄音師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紀子炎盯著付河,說話都結了,“你……你要臉了?”
“嗯,”付河把掛在脖子里的耳機戴上,狀似不經意地說,“不過我沒什麼合適的服,得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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