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整個東宮一片寂靜,唯有承乾殿一角散落出零星的燭,那是從書房的窗扇里出來的。
案前的男子脊背筆直,一手握筆,燭加深廓,使五看上去更為深邃。
筆尖在紙上,突然,筆頭一頓,停了下來。
他將筆放下,往后一,靠在椅背上,出整張臉來。
那是張極為英俊的臉龐,在冷峻的眉眼下,徒添幾分冷冽。
林煜在一旁站著,他看了看燕淮,適時的遞上一盞茶水。
他明顯能覺到,太子殿下近日心神不寧。
平日埋首在案前,幾個時辰都不抬頭的人,這幾日頻頻出神,一愣就是好大一會兒。
林煜垂下眼,直覺覺得這跟太子妃有關,畢竟是那日太子妃來了書房后才開始的。
想到這兒,他看了看桌上擺著的兩枚香囊。
自從送到這兒,就一直擺在桌角,沒讓收起來。
早在皇宮里的時候,他就收到了娘娘請繡娘學習紅的消息。
雖然他也稟報給了太子殿下,但當時,他并不覺得太子妃是給太子殿下做的。
他以為會牽扯到江都那位,沒想到太子妃還真是給殿下做的。
想到這兒,他不聲地又看了燕淮一眼。
修長的影映在墻壁上,隨著燭火輕微抖,男人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微涼的嗓音響起。
“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林煜垂首答道:“大殿上,承認自己損壞玉佩的宮名花穗,被打了板子,趕出宮后,立刻被人劫走,等屬下的人到時,已經曝尸荒野了。”
聽到這話,燕淮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這笑聲滲人,如萬丈寒冰里漫出來似的,屋籠罩上一寒氣。
林煜覺得背后一冷,來不及細思,便聽燕淮道。
“查查賢妃。”
林煜一愣,眼底浮上了然的神,太子英明神武,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能這麼說,必然是已經開始懷疑賢妃。
倒是沒想到,宴會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暗地里已然鎖定賢妃。
如此一來,只要按照太子殿下給的方向去查就好了。
他心中漸漸升起一寒意,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要真是宮的誰的手,太子一定不會放過。
林煜默了默,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前兩日太子妃罰跪的事,也查出來了。”
燕淮作一頓,掀起眼皮看向林煜。
“那日罰跪的子蘇思瑩,是正五品將軍趙安武的妻子。”
“聽門口的兩個小太監說,那日似乎是蘇思瑩堵住太子妃的路,著太子妃退位讓賢,太子妃一怒才罰下跪。”
此話一出,屋的冷意更加洶涌,林煜脖子僵直,繼續說道。
“蘇思瑩還說起那日在聚仙閣,太子妃說的那些話,借此嘲諷太子妃厚臉皮,說他若是太子妃,便一頭扎進湖里去死。”
話音剛落,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寸寸冰,明明是春天,卻像是墜冰窟。
林煜忍不住打了個冷,從過去到現在,敢這麼說太子妃的,還真沒有過。
這般辱當朝儲君的妃子,太子妃的懲罰,屬實不算重。
空氣里發出一道從極為冷的笑聲,像是強著怒火,從嚨里出來的。
抑的氣氛比方才還要濃重,墻上的佩劍發出刺骨的冷,像是要吃人一般,彌漫出一嗜的氣息。
燕淮曲起手指,眼中冒出幽幽的寒。
“孤記得雁門關缺將領,下令調趙安武去戍守邊疆,他的夫人隨行。”
說到這里,燕淮又笑了一下,笑容中帶著一殘忍:“臨行前,將夫人說的話告訴趙安武。”
燕淮既然這麼說了,那便是毫無回旋的余地,即便蘇思瑩的父親是正三品大員也沒用。
想到這兒,林煜竟難得的替蘇思瑩擔心起來。
趙安武雖然職不高,但在青年一代中算是升的最快的了,為了往上爬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當年,他爹便是靠著娶的高門子上位,上位之后,子年老衰,便被一腳踹開,隨后又求娶當朝尚書的兒。
而趙安武為次子,幾乎與他父親的路子一樣,也是求娶了高之蘇思瑩,不難看出他以后的路子。
但如果調到邊疆,除非職極高或下旨調回,便幾乎再無回來的可能。
相當于與升斷絕,這樣的調令簡直誅心。
若是再讓他知道,是他夫人導致的這一切,他不敢想象蘇思瑩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他聽說,趙安武狠辣暴戾,小妾都打死了兩個。
若是到了雁門關,山高路遠,蘇思瑩的父親顧及不到,那蘇思瑩的下場可想而知。
不過小小五品的夫人,居然敢當眾宮、凌辱儲妃,實在駭人聽聞,這樣的懲罰不算過分。
林煜領命后,便緩緩退下,偌大的書房只剩下燕淮一人。
一孤月掛在天上,清冷的月勾勒出男人的廓。
燕淮拿起筆,目卻又飄向那枚香囊。
卷曲的蟲趴在上面,有種致的丑陋,似乎是很不容易才繡了出來。
燕淮的目變得有些復雜,燭火跳著,將男人的影子困在墻上,像是困一般難以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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