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皇后坐在菱花鏡前梳妝,宮采薇走進來道:“娘娘,嬪妃們都到了,只是李昭媛還沒來。”
正在給皇后梳發的采蘭瞥了一眼角落的沙,輕聲道:“還有一刻鐘才到時辰,可要派人去看看?”
“不必了。”皇后扶了一下發髻上的九尾簪,施施然站起來,“出去吧。”
坤寧宮中已經坐滿了嬪妃,為首的是賢妃,其父是文臣之首,也是全力擁護君宸州的肱骨之臣。
對面是同樣出自重臣世家的順妃,兩人的父兄都是朝之棟梁,權勢頗大。
下方便是素來寵的穎昭儀和養育著大公主的安充儀。
賢妃為人溫和,正和下首的葉婕妤等人說著話,穎昭儀一襲絳紫穿牡丹宮裝,高高的發髻上簪著銜珠孔雀簪,盛裝之下,本就艷的容更加明。
手指輕著額角,似是有些困倦。
旁的順妃環視了一眼殿,笑道:“今兒是什麼風,大家都來得這般早?”
順妃笑地看向賢妃,賢妃溫和地說著:“能有什麼風,不過是待在宮中無聊,早些來和妹妹們說些話罷了。”
穎昭儀抬起眼皮覷了一眼,懶懶道:“賢妃姐姐天天見咱們也不嫌膩得慌。”
微微坐直子,角微勾:“什麼時候來些新人,才好讓賢妃姐姐多得點趣。”
話音剛落,殿中便有一瞬的沉默。
今年秀大選,殿選已然結束,下個月選的秀們便要宮。
且昨日們才聽說齊貴嬪一事,雖說面上不顯,但八所有人都私底下去打聽乾元殿那個宮了。
穎昭儀圣寵不衰,當然不怕,可們其他人呢?一個月能見到皇上一次便是幸運的了,若是新人進來,怕是連這一次機會都沒了。
順妃語氣有些酸溜溜:“昭儀妹妹還真是心大,姐姐可沒妹妹的襟。”
幾人談話間,皇后走了出來。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賢妃笑著開口:“臣妾們在說,等今年的秀宮,宮里就要熱鬧起來了。”
皇后面有一瞬間的冷凝,轉而臉上便恢復淡定的笑意,坐在上座:“這一晃三年過去了,宮里也該來些新的妹妹們了。”
下首眾人面各異,縱然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心底下也斷斷是不好的。
穎昭儀似笑非笑地著杯壁,淡聲笑道:“剛才順妃姐姐還說臣妾心大,依臣妾看,皇后娘娘才是最心懷寬廣之人。”
皇后眼中閃過疑,似乎不明白穎昭儀為何突然這樣說。
穎昭儀看向笑道:“宮中進了新人,臣妾可夜夜祈禱著自己別失寵,哪像皇后娘娘,親自送自己妹妹進宮。”
殿有一瞬間的寂靜,皇后去歲小產的事鬧得很大,但傷了子一事卻只有幾人知道,因此眾人也不太明白,皇后突然要自己妹妹進宮是何意思。
皇后深吸一口氣,角的笑意愈發勉強:“圣上統天下,本宮的妹妹傾慕已久,年初的大選的時候病著未能參選,本宮便只好了了一樁心事。”
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不過,一切都看皇上心意罷了。”
穎昭儀眸嘲諷,真是冠冕堂皇。
“不過。”皇后話鋒一轉,笑看著穎昭儀,“穎昭儀該是諒本宮為人長姐的心,畢竟當初也是你舉薦的江人,不是嗎?”
這下換穎昭儀臉不好看了。
坐在角落一直默不作聲的江人聽到自己被點名,尷尬地瞄了穎昭儀一眼。
穎昭儀手中的茶盞,若非那時懷孕,不得不舉薦一個聽話的人來固寵,怎麼可能送別人上龍床。
可惜后來那個孩子也沒能平安出生。
自那時,和皇后的梁子便徹底結下。
穎昭儀笑聲漸冷:“多年前的事了,皇后娘娘倒是記得清楚。”
皇后眼中閃過騭,意有所指:“穎昭儀的事,本宮自然記得清清楚楚。”
等到請安散后,皇后心維持的表才破裂。
猛地將手上的茶盞擲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采薇和采蘭連忙跪下勸道。
皇后滿是霾的眸盯著門外:“穎昭儀....”
小產一事定和穎昭儀不了干系。
“去周菀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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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
越婈這些日子都規規矩矩的,從前是見針地就想往前湊,但現在見到那人就恨不得退避三舍。
阿嫣和坐在廊下挑揀干花瓣,想起的異常也不由得抬頭看了眼旁邊的人。
越婈杏眸圓睜:“姐姐總看我干嘛?”
“我在想,你莫不是轉了?”
越婈著干花瓣的手指頓了頓,若無其事地道:“是嗎?那姐姐覺得好還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阿嫣輕嘆道,“咱們當宮的,都不得早些出宮,誰想一輩子待在宮中?”
“宮里榮華富貴迷人眼,但又有幾個人能得穩呢?”
言下之意越婈明明白白,哪怕在上輩子,阿嫣也曾和說過差不多的話。
只是那時的滿腦子都是想往上爬,本沒放在心上。
微風拂過,越婈抬手將垂落在腮邊的碎發撥至耳后,笑意淺淺:“是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還是不要妄想了。”
似是在回答阿嫣,也似在告誡自己。
比起這四四方方的宮中,比起在那猶如冷宮的蒹葭閣度過一個又一個黑夜,宮外的自由,也許才是的歸宿。
可惜,用了一輩子才想清。
阿嫣心下欣,之前看越婈那不管不顧的樣子,還真有些擔心。
五歲就進宮了,伺候了兩朝的主子,宮中的波詭云譎也數不清經歷了多次,許是瞧著越婈年紀小又心思單純,才生了些勸解之心。
能聽是最好的,若是不聽,自己也沒辦法阻擋旁人的命運。
兩人沒再提這件事,又繼續閑聊起來。
倏爾,阿嫣聽到后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連忙拉了下越婈的袖子,站起了。
越婈下意識地隨著轉過,就對上了男人的黑眸。
“參見皇上。”
越婈連忙垂下眼瞼,隨著阿嫣行禮。
君宸州輕輕挲著手中的扳指,眼神落在上。
剛才乍然見他,有些驚訝,一雙眸流出慌,下意識咬著瓣的作,也著張。
子垂著頭,看不清神,只有一縷散落的青輕輕搖曳著,烏黑的發愈發襯得如凝脂。
君宸州似只是隨意一瞥,轉而就提步離開了。
倒是跟在他后的楊海,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眼越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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