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條微博最後是靠舒杳自力更生私信博主，才得以刪除的。

趙恬恬看完和沉野這有來有往的對話，盤坐在地毯上笑得有點癲狂。

舒杳擡手合上了的下：“有這麽好笑？”

趙恬恬喝了口水，臉還是通紅：“這真的符合我對沉野的刻板印象。”

“什麽刻板印象？”

趙恬恬舉起三手指，一往下折：“一個字，拽，兩個字，記仇，三個字，我上男。”

舒杳差點被口水嗆住：“什麽……難？”

“我配不上的男人，簡稱，我上男。”

“……”哦，是想得太髒了。

趙恬恬把記錄往上了一下，發現只有這四句，于是用手肘拱了拱：“哎？你倆這七年都沒聊過啊？”

“聊過我還能問出這種問題？”

“也是。”

趙恬恬聳聳肩，手裏的手機突然亮起。

快樂生活：【幺幺，剛才你舅媽和我說，對方說你相親的時候一直在玩手機，而且說話非常沒有禮貌，你都快二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要為自己的將來想一想呀，我們也是為你好，希你能有個安穩的生活。】

被看似溫實則強勢的話氣到，趙恬恬這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啪啦啪啦打了一段懟人的話，才想起這不是自己的手機。

趙恬恬愣愣看著舒杳：“這……你媽？”

舒杳接過手機看了眼，沉默片刻後，手指在鍵盤上移了一會兒，卻最終沒有發出，按滅了手機。

“又沒到26，就催這麽急？”趙恬恬驚訝地問。

“我媽的說法是，確定總要一段時間吧？個一兩年結婚，就快三十了。”

“那你準備怎麽辦？總不能一直不回你媽吧？”

舒杳也想不到方式，最後只能逃避。

走到櫃子前，拿出了一瓶趙恬恬新年時候買的紅酒，完全沒有調，直接往玻璃水杯裏倒滿一杯。

酒本來不是舒杳喜歡的東西，單純因為不喜歡苦味，但現在卻想試試所謂“一醉解千愁”的覺。

紅酒從嚨口一路燒到胃，舒杳覺得裏像是藏著一團火，酒勁慢慢上頭，一些平日裏從來不會細想的、天馬行空的想法也湧腦海。

靠在趙恬恬肩膀上，低聲嘟囔：“我覺得，我要不索找個男人假結婚算了。”

趙恬恬：“為啥要假結婚？真結婚不好嗎？”

“哪裏好？”舒杳對婚姻的悲觀，從來都藏在心裏，此刻才開玩笑似的表達出來，“死後能快速鎖定嫌疑人？”

趙恬恬轉過面對：“不是你轉換下思路，那萬一你之後遇到喜歡的人怎麽辦？”

舒杳臉微紅，搖了搖頭：“遇不到的。”

“你別這麽肯定嘛，你以前不還遇到過，那個……周北川？雖然我那時候覺得你是現代版王寶釧。”

舒杳扯了扯角，沒有回應周北川這個話題，倒是因為這想起了另一件事：“恬恬，高中的時候，有傳我和沉野在一起的嗎？”

“沉野？”趙恬恬像是聽到了個笑話，“怎麽可能啊，除了我和徐昭禮，還有人知道你和沉野認識嗎？而且那時候大家都知道你和周北川是一對啊。”

照理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那為什麽，劉會以為和沉野在一起呢？

舒杳百思不得其解。

還沒想明白，手臂被人拍了拍，趙恬恬問：“哎，如果真要找人結婚，你要找啥樣的？”

“是假結婚。”

“哦，假結婚，啥樣的？”

“聰明一點可以配合演戲，話一點我不喜歡聒噪，格獨立一點，平時不要互相幹涉，條件不能太差，不然我媽不會同意。”

趙恬恬滿臉震驚，口而出：“你他爹的看上沉野了？”

舒杳：“……？”

“他不是每條都符合麽！而且你看啊，反正你倆現在在網友心目中是一對，你倆又都沒有澄清，這不正好。”

平心而論，不管是智商、格還是家境，沉野都是一個極其合適的人選，最重要的是，還對他的人品有所了解。

但是……

“我說我要結，他就跟我結了？”舒杳無奈地笑，“正常男人都想著要老婆孩子熱炕頭，誰願意假結婚啊。”

“也是。”趙恬恬撇了撇，“而且他要想和他哥爭，只怕婚姻也只能是他的跳板。”

舒杳無奈嘆了口氣。

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不幸福的家庭，總有各式各樣的不幸。

見舒杳心這麽低落，趙恬恬眼珠子一轉，拍拍肩膀：“不然這樣，我們去遛狗吧？狗狗，人類心的治愈師！”

舒杳笑：“哪來的狗？”

“最近網上不是流行幫人遛狗麽。”趙恬恬打開某音，“我們也可以幫別人遛。”

舒杳本是個喜歡狗的人，但因為覺得自己照顧不好，所以這幾年一直沒膽子養一個小生命。

但是……

“不會是騙人的吧？”舒杳防備心起，“比如用狗狗騙大學生到家裏，或者人販子，風險太大了。”

“可能會有這種渾水魚的人，但大多數人還是很真誠的啦，我們可以約在小區外見面，四周還有保安。”

舒杳想了想，終于點頭：“怎麽找？”

“你等著，我發一條，肯定會有好心人來！”

舒杳湊過頭去，只見搜索之後，在同城界面選了一條數據很不錯的視頻，在評論區回複：

甜甜的恬：【本人研究生在讀，誠實可靠，坐標輔川，和舍友兩個人，可幫遛狗！】

舒杳本來覺得有點荒謬，但沒想到，居然真的開始有狗主人在的評論下發自家狗狗的可照片。

品種各異，大小不同。

舒杳往下翻了翻，在看到一條通白、耳朵和眼周棕黃的小土狗時，眼神一亮。

指著手機屏幕：“就它吧。”

趙恬恬定睛一看，滿頭問號：“這麽多可的狗狗，你不再挑挑？”

舒杳說：“雖然多，但是基本都是大型犬，你覺得以咱倆的力，帶條大型犬，到時候是人遛狗，還是狗遛人啊？”

趙恬恬：“有道理！”

“而且，我覺得它比其他的可啊。”

趙恬恬：？

怎麽有人才第一眼，就戴上了這麽濃重的親媽濾鏡啊！

*

“再遇”酒吧二樓。

徐昭禮看著那個回複自己的悉頭像，看了沉思。

他最近忙著婚禮的事，家裏的薩耶天天拆家，他才閑著無聊，發了條視頻，開玩笑說找人幫遛狗。

但是，趙恬恬為什麽會評論他？

還用自己照片做頭像，生怕他認不出。

“大數據也太離譜了，居然把我推給趙恬恬！趙恬恬這傻der也是，看不出這是我的賬號嗎？還給我評論，這要是被趙昧兒看到，我又進不了臥室了！”

徐昭禮嘎嘎罵，正想把評論刪除。

旁卻突然傳來一聲：“等等。”

徐昭禮的手指陡然頓住，“什麽？”

沉野把手機拿過去看了一會兒，隨即掏出自己的手機，下載了某音。

徐昭禮：？

“你幹嘛？”

“我最近忙的，正好需要。”

“你找趙恬恬？”

“老同學，比較放心。”

話音剛落，徐昭禮就眼見著沉野往趙恬恬的評論下發了一張照片。

“不是我說啊，其實找人幫遛狗這事兒還是有一定風險的，趙恬恬從來沒養過狗吧？沒經驗很容易出問題，所以我後來想了想，還是沒敢找。”

“有。”

以為沉野說的是指趙恬恬，徐昭禮沒再說什麽，畢竟這麽多年沒聯系了，趙恬恬這幾年養過狗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就算沉野發了圖，也不一定就能。

徐昭禮看著那小土狗，“不是我打擊你啊，你看看其他人的狗，都小公主似的，一看就吸睛，你家小土狗靠什麽？”

說著，沉野的手機屏幕下方跳出一個小紅點。

甜甜的恬：【你好，請問這周末可以嗎？】

徐昭禮：？

沉野把手機還給他，起回頭，扯了扯角：

“靠對方眼瞎。”

曾經也被趙恬恬看上過的徐昭禮：怎麽好像被罵到了？

這麽多年的朋友，徐昭禮對他多了解啊，養小狗的這半年，就算再忙，把狗狗帶去公司，他也沒托付給別人過。

怎麽可能突然相信幾年沒聯系的趙恬恬？

聯想沉野最近的種種異常表現，他覺自己腦子裏有一團麻，在他費力的梳理下，終于漸漸清晰。

“等等——”

徐昭禮堵在沉野面前，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瞇著眼，似看一切，“你跟我說，你是不是藏著什麽私心？”

沉野笑了下：“你覺得呢？”

“我靠！果然被我猜中了！”徐昭禮叉著腰，急得暴走，“其實我那時候就看出來了！我說呢！你打游戲你都不出來，每次趙恬恬約我，喊你一遍就出來了！原來如此啊……我把你當助攻，結果我才是那個助攻？”

沉野并沒否認。

徐昭禮著心口緩了緩：“你那時候就看上了？”

沉野：“嗯。”

“真特麽絕了！你怎麽能看上趙恬恬？！這以後我夾在中間不尷尬？”

沉野：“……？”

“徐昭禮。”沉野認真地問，“做過智商測試嗎？”

“沒有，我做那玩意兒幹嘛。”徐昭禮翻了個白眼。

“去做做吧，最高紀錄是沒希了——”沉野拍拍他肩膀，悠哉悠哉地說：

“最低紀錄，咱博一博。”

*

雙方約定的時間是周六下午一點到三點。

為了舒適，舒杳還是穿了那套灰的運裝。

出租車距離小區門口越來越近，周遭經過的車輛，價格也越來越高。

“要不說你眼好呢，這地兒房價，得六位數一平米了吧？我算看出來了，不有錢人不富，有錢狗也不。”

趙恬恬著車窗嘖嘖慨完，用手肘懟懟舒杳：“記得微笑，要展現出我們學生，噢不，雖然你已經不是學生了，但也要展現我們的禮貌和友好。”

舒杳看著，雙微微彎起，扯出一個滿分的商業微笑。

然而這微笑，在下了車看到站在小區門口的人時，徹底僵住了。

沉野也穿著那套灰運裝，恍若從幾天前的地鐵上穿越而來，只不過旁多了條可可的小狗。

“沉野？！”

趙恬恬滿臉驚訝，但礙不住自來：“好巧啊，我們好幾年沒見了吧？沒想到居然遛到了你家的狗。”

沉野一如七年前那般冷淡：“是巧。”

舒杳的目在他那件灰運裝上停留了一會兒。

不是。

這種社畜，平日裏不怎麽運，所以只備了一套運裝也就算了，他怎麽回事兒？

舒杳彎著，眼神裏滿是真摯和好奇：

“你們有錢人，一輩子也只買一套運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