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心事藏得難,平時也找不到幾個人可以傾訴,葉子矜刪刪改改最后輸了一大段文字:
“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學長,喜歡了好久。他很優秀,是那種文質彬彬的長相,特別有書卷氣。
因為喜歡他,我甚至覺得跑都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說不定可以在高二樓和高三樓中間的過道偶遇。
高二的時候,教我們的化學老師生病了,學校派了個高三的化學老師來給我們代課。后來我發現化學老師教的是學長他們班,我那麼討厭化學的一個人,后來主去當了化學課代表,為的就是有正當理由去高三樓,然后制造一些“恰好”的偶遇。
終于有一天,在我第十次假裝巧合地遇見他的時候,他像往常一樣和我點頭問好,然后寒暄了一句:好巧呀,最近老是見你。真是有緣分。
當時的我張又開心,又怕他看出來我的心思,只傻傻地說我也是。
下一節課是歷史課,講的是工業革命,我沒有聽進去一個字,滿腦子都想著我親手編織了我和他的緣分。
我覺得我干了件和哈格里夫斯發明珍妮紡織機一樣偉大的事,在我的青春期里同樣有劃時代意義。
之后我們又見過好幾次,逐漸能夠說的上幾句話。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在他心里留下一個好印象。但我太膽小了,也只敢做這些。
后來學長畢業了,化學老師也不教我們班了,我再也沒有理由跑去高三樓,也再沒有機會見到他。
我很后悔,當時為什麼不夠勇敢。可惜人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當初的我太害怕被拒絕,所以我沒有膽量說出我的喜歡,但現在我覺得,我的青春總要畫上一個句號的,不管圓滿還是不圓滿。
知道學長去了京大,所以我也想試一試。這個理由,或許學姐覺得很稚吧?
在我大部分時間都碌碌無為,也沒有什麼遠大抱負的高中時代,因為他,我終于有了從前都不敢想的執著和野心。
這件事我沒有和多人說過,也煩請學姐幫我保。”
雖然文字很長一段,但是溫舒月看得很認真。
在高中時代,也懷著同樣熱烈又晦的,喜歡了一個人好多年。
時隔多年,提起這個人心臟還是會輕輕,會下意識地掩飾。
然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早已經過了那個喜歡他需要藏著的時代。
溫舒月再也不能在樓梯的轉角,學校的籃球場里看見他。
他們之間隔著冰冷的LED屏,隔著一座座城市,隔著演唱會的人山人海。
別人知道喜歡江時聞可能會有的反應從最開始的“啊?你居然喜歡江時聞”自然而然地變“哦,你喜歡江時聞呀”,或許還會跟著一句“我也是”。
溫舒月在微博上看到過一個話題:
#暗的人了大明星,你是什麼?
熱評第一條是:“大概就是,一夜之間,我變了千萬分之一。”
短短的一句話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獲得了好幾萬的點贊。
很多人紛紛在底下說了自己的看法。
溫舒月也回復了一句。
“我暗的人了大明星,我藏了一整個青春的,好像就這樣過了保期。”
—
“好巧呀,學姐。沒想到在這里上你。”
葉子矜高三上學期和溫舒月聊了很多,再加上溫舒月長得很漂亮,所以葉子矜對印象很深,所以一眼就認出了。
“是啊,好巧。”
高三下,葉子矜了手機之后,溫舒月就再也沒有收到過的消息,突然見,也默默在心底慨了一番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葉子矜主說:“學姐,我后來真的考上京大了,生醫學專業,雖然是邊進的,但是在高一的時候我絕對想不到,我的人生里居然還能有這樣的祖墳冒青煙的時刻。”
“恭喜。”
溫舒月也為開心,想到之前和自己說的那些事,最后還是問出了口:“那你奔著的那個人呢?”
提到那個人,葉子矜了面前的米飯,最后還是很坦地說:
“后來我發現他有朋友了,所以我的喜歡還是沒說出口。那時候我才真的明白青春好像注定是有憾的。”
沒等溫舒月回答,葉子矜繼續說:
“但是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如果當初沒有喜歡他,或許我就沒有孤注一擲考京大的決心,我就不會知道我的人生還有這麼多可能。”
“是呢。”
葉子矜說:“所以我已經放下了,剛開始真的很難過。盡管我在青春里演了一場獨角戲,但好歹我也是有長的。你呢,學姐?”
之前兩個人在微信上聊天的時候,某次葉子矜也問了溫舒月考京大的原因。
溫舒月很坦誠:“學妹,或許你會以為我會回答說是因為我喜歡數學,京大有國最好的數學系。但坦誠地講,我沒那麼喜歡數學,數學對于我來說只是一個考大學的手段,將來可能會用來謀生的工,我喜歡的是他。”
當初選擇大學,老師問想去哪所。
沒說的,只模糊地說想去大城市。
老師愣了兩秒,以為他們這種學生目標都會特別清晰,沒想到會給出這麼模糊的答案,但還是點了點頭,說:
“大城市好哇,多多見見世面。我有個侄就是在京大讀書,經常去聽音樂會看畫展,哦對,還有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的,演唱會。”
“演唱會?”溫舒月抓住了這三個字。
老師以為也對演唱會興趣,“是啊,演唱會。京市可多演唱會了,好好學習,等考上京大,去看喜歡歌手的演唱會機會多的是。”
后來溫舒月還真的恰好滿足了京大的保送要求,來了京市上學。
見溫舒月沒有回答,葉子矜也不急,沒有催。
溫舒月笑了笑,說:“本來都好幾年沒見了,但前幾天又重新遇見了。”
葉子矜眼睛一亮,“有說什麼嗎?”
“沒有。”
“那……你還喜歡他嗎?”
其實溫舒月之前還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一直都相信經過歲月的沉淀與淬煉,最終歷久彌新。
但那是在雙方都有回應的況下。
但一廂愿的喜歡,一次又一次地壁,居然還能如此長久,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時候都懷疑,后來對江時聞到底是喜歡還是青春時期而不得的執念?
溫舒月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
“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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