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這樣的理也算得。

到底燕家和江家還是親戚，即便鬧得再難看，總是要給江家留一些面子的。

有禮賓上前引路，棠許配合一笑，尖細的高跟鞋踩過地上的玻璃碎片，自燕時予面前經過，并未多作停留。

主家既已出面，看戲者也自覺讓開了一條道。

場面已經達到預期難看了，棠許本想安生離開，沒想一垂眸，卻發現前方某，有人悄無聲息地出了一只腳，像是在等著。

今日除了潑了楊淮三杯酒，應該沒得罪其他人。

不是新仇，那就只能是舊怨了。

而舊怨嘛，大抵只有一個——

江暮沉。

為海城名門江家年輕一代的掌事人，江暮沉最名門淑們矚目的卻是那張臉。

因為生得好，即便不為江家的權勢地位，也照舊有無數人心甘愿，投懷送抱。

是以江暮沉和結婚時，芳心可謂是碎落一地。

可是現在，眼前明明已經有了更佳選擇，為什麼有人還是要跟過不去？

棠許只當未見，徑直往前，一腳踩了上去。

對方蓄力要將棠許絆倒，卻沒想到棠許尖細的鞋跟直接踩上了的腳背，頓時慘一聲，摔倒在地。

棠許做足準備，子只是偏了偏，卻還是擺出一副搖搖墜的姿態，接連退后了好幾步。

正思索要不要丟個大臉，直接倒在地上時，忽然有一只手從后方出，在腰上不輕不重地扶了一把。

棠許不得不站穩，隨后回頭。

燕時予站在后，容沉靜，深眸無波。

他高長，姿迫人，棠許一米七的個頭加7公分的鞋跟在他面前，依舊矮了一截。

但他帶給棠許的迫，并不完全來自高。

總覺得……他端方沉著的皮囊之下，像是藏著什麼。

按捺住有些不控的心跳，粲然一笑，“謝謝燕先生。”

燕時予不聲，收回了自己的手。

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饒是如此，棠許還是覺到了多道帶敵意的目。

也是，都已經是江暮沉太太了，這會兒竟然還妄圖跟這位新貴有牽扯？

棠許低頭整理了一下擺，抬腳走，卻又一次被攔住去路。

“你沒長眼睛嗎？踩了人就想走？”被踩了的莊在旁人攙扶下勉強站起，冷冷地看著棠許。

棠許偏頭看，覺得有些眼，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只能微微一笑，“傷了嗎？那你先去醫院，回頭拿單子去江氏，江暮沉會給你報銷的。他對漂亮姑娘，一向心。”

“呵，說得好像你能替他做決定一樣。”莊看著，“也是，費盡心機搶到手的位子，當然要好好利用顯擺。可是江暮沉認你嗎，這位江太太？”

周圍人都悄無聲息地豎起了耳朵。

棠許也終于想起來面前這個人是誰。

莊，倒是跟江暮沉沒有直接關系，而是為了江暮沉某位紅知己打抱不平。

眼見著周圍人都有興趣，莊也像是來了勁，冷笑一聲，“當初你為了上位做江太太，干了些什麼，真以為沒有沒有人記得？你做過哪些事，害過什麼人，自己心里沒數嗎？我要是你，著脖子過一輩子也就算了，你還敢出來招搖過市，棠許，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所有人的目都落到了棠許上。

棠許靜靜聽完的指控，卻只是了耳朵，笑了，“這不是冬天嗎？不打雷。”

“噗——”有人直接被的回答逗笑。

莊惱怒，“是啊，冬天不打雷，可是老天爺是長眼的！你們宋家走到今天這地步，不就是你應得的回報嗎？棠許，恭喜你啊，你所作的孽，終究都會一一報應到你和你家里人上！”

“你既然跟老天爺這麼，那麻煩給他托個話，我跟我家里人關系也不怎麼樣，報應到他們上也沒什麼用，有事直接來找我就行。”

棠許面不改，說完便越過，繼續跟著禮賓離開。

后卻還是傳來一片八卦之聲——

“干什麼了？”

“到底害了誰啊？”

莊看著棠許的背影，氣憤到了極點，毫不避忌地揚聲道：“為了掃清障礙嫁給江暮沉，不惜跟流氓做易，用最骯臟下作的手段去對付一個無辜的孩子，害得被人侮辱，還落下終殘疾，至今也只能坐在椅上度日——”

這幾句話擲地有聲，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這樣大的罪名當眾扣下來，棠許腳步卻只是微微一頓，隨后再度頭也不回地離開。

竟無一句辯解，無疑是坐實了指控，所有人議論紛紛。

“瞧那淺薄輕狂的樣子，做出這種事也不稀奇！”

“過去兩年都沒有過面，自己也覺得虧心吧？”

“也就宋家養得出這樣的兒，難怪宋家出事，江暮沉都不幫……”

人群中，燕時予沉眸獨立，靜靜看著棠許的影消失在門口。

汪巡站在他后，怕他剛回國不了解其中緣由，低聲解釋道：“這位江太太是宋家的人，宋家最近出了些事，正在四尋求幫助。但是江家都不肯管的事，淮市不會有別人出手的。”

后高大帥氣的部門經理杜威嘆息了一聲，“可惜了這張臉和這個段，要是在床上扭起來，得多帶勁啊……怎麼偏偏就是江家的人呢。”

“仙的面容，蛇蝎的心腸，你就不怕有毒，死在上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甘愿啊……”

旁有兩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出會心的笑，唯有燕時予，眉目清冷，不置一詞，轉走向了別。

汪巡轉頭瞪了杜威一眼，“燕先生面前也不知道收斂，這種話是能在老板面前說的嗎？”

杜威聳了聳肩，“都是年輕人，誰知道他這麼古板老派？”

“這位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是燕老爺子親自教導出來，習慣品都是老爺子監督著一點點打磨的，挑不出一點錯。高山白雪似的人，你以為跟你一樣？”

“真的假的？二十多歲的年紀，品再怎麼高潔，對人的總是有的吧？”杜威笑，“除非，這位跟傳說一樣，是個病秧子，治了這麼多年雖然有了個人樣，但是啊，偏偏就是那方面，不行……”

邊幾個人有的竊笑，有的皺眉搖頭。

汪巡也不再說什麼，轉頭追上了燕時予，繼續陪他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