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將什麼東西放進了針線簸箕。
回轉過來“嗯”了一聲。
鄭司宮告退出了宮。
沉浸在煩悶緒里的筠冉沒留意這個小細節。
滿腦子都在發愁明天的苦差。
這種不高興一直持續到了夜里。
筠冉草草吃了幾口飯就洗漱,借口頭痛,早早兒獨自歇下了。
宮娥在外面小聲問:
“回稟太子妃,太子殿下邊的王大海說浴房里的金瘡散……”
筠冉豎起耳朵。
太子前些天了傷。
太醫吩咐每次洗浴后都要涂抹金瘡散,雖然生他的氣可不能耽擱了治傷口的正事。
抬起頭認真聽。
“……王大海說金瘡散是不是被貓打翻了,要太子妃過去看看。”
?
筠冉翻了個白眼。
還當真是什麼正事呢。
東宮哪里來的貓?
打翻打翻,打什麼翻?
上下幾百雙眼睛盯著,哪里有野貓敢進殿?
王大海這個狗子!
上回就以類似的借口把騙到浴房里。
進去時太子正泡澡呢,后面……呸!
這回又是故技重施!
要是往常也就算了。
可今天一想到太子那麼冷肅的人為了個子跟自己求,筠冉就氣不打一來。
氣呼呼翻了個。
可呼了一口氣。
語調依然是讓人挑不出錯的平順和緩:“我睡了,明天再看吧。”
外面的宮娥走了。
筠冉決定要是王大海再來催自己就裝睡。
那檔子事也不好,太子年時習武,下手又沒個輕重。
筠冉每每第二天晨起后總要抹好久藥膏。
何況……
何況每次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灼灼,掐著的腰肢承認自己是個放子。
囁喏著說不出口那樣人的話,可他又是哄又是威。
得狠了就哭。
可他還是不放手。
真是死人!
王大海再來時卻是小聲在外面稟告:“太子妃,太子說今晚有事急著出去,您不用等他。”
筠冉沒吭聲,按照想好的策略裝睡。
腳步聲遠去,王大海走了。
太子不回來,卻睡不著了。
銅滴答,看著頭頂錦帳上四爪的團龍發呆。
這樁婚事算好嗎?
累死人的宮闈繁文縟節、皮笑不笑的繼婆婆、言寡語忙于公務的夫君。
其實若是夫妻相,這些也不是不可以忍。
可偏偏太子待也只是客氣有禮,算不得話本子里的鶼鰈深。
原先還當太子是子使然。
可今天看他待心尖寵的方式才知道原來男人待自己喜歡的人只有無微不至。
所謂冷淡,唯有一個緣由——你不是他心上人。
想到這里筠冉心里沒來由得煩悶。
翻了個,想起了這樁婚事。
當初父母去世,在一場宴席上被人下了藥。
當時自己覺察之后就想起未婚夫也在附近。
原想著未婚夫子敦厚能幫自己遮掩。
誰知走錯了房間。
太子將此事平息了下去,還以一斛明珠做聘娶了自己。
筠冉原想著日子是人過出來的,總能有鴻案相莊的那一天,便嫁了過去。
可到底不是人家的心上人啊。
筠冉無端有些發酸。
那麼,自己可以自請下堂嗎?
父親追封,娘家也算是重見天日。
以后不用再為侯府門楣死撐著了。
太子再怎麼也不敢報復功臣之后。
至于怎麼和離……
當然是去尋王皇后。
王皇后好幾次想把自家侄塞進東宮做側妃,肯定會幫筠冉和離功,再不濟休妻也行。
理由嘛?現的。
“無子。”
嫁過來幾年了自己還是無所出,這就是個最好的借口。
到時候自己就去蜀地投奔大姐,山高水遠逍遙去。
哼,不這窩囊氣了!
筠冉越想越滿意,終于迷迷糊糊睡著了。
可第二天醒來睜開眼,就看到頭頂的帳子不再是悉的明黃四爪團龍帳,而是水墨魚蝦帳。
第2章
六月暑氣人,平北侯府大門外。
一個小丫鬟站在門房外雙手抱臂氣沖沖:“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們娘子自己家都進不得了”
“按例家眷往來大管事都會提前吩咐下來。”門房舉起酒葫蘆仰頭喝完一口酒才慢吞吞道,“若你是家眷我怎麼沒接到吩咐?”
“我家三娘子是侯爺親兒,是府里老夫人親孫,還有文書作證,這還有假?分明是你有意刁難。”小丫鬟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門房慍怒道。
“侯爺?我們二老爺就要襲爵了!他可只有一個兒。”那門房意有所指瞥了丫鬟一眼:“侯爺門第不了上門打秋風的親戚,什麼阿貓阿狗的假文書我見得多了。”
“你!”
小丫鬟氣得頓腳,扭就去停在前面樹蔭下的一輛翠蓋朱纓八寶車前告狀:“白芷姐姐……”生氣又委屈,侯爺為國捐軀,三娘子去了老家為侯爺夫人結廬守孝三年,怎得如今連自己家都進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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