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恒下意識踩了剎車，不等他詢問原因，郁寒深已經打開車門下去了。

“是你。”路燈昏黃，郁寒深認出是秦家的小傭。

孩皮極白，顯得手肘的傷口目驚心，郁寒深眸微斂。

“上車，送你去醫院。”他開口，嗓音低沉磁。

司桐認出眼前這個男人是那天在秦家見過的，男人上西裝敞開，出里面的深灰襯衫，依舊領帶括，領針別致，一不茍又。

司桐愣了愣，下意識拒絕：“不用了，謝謝。”

又不認識他。

說完，轉就走。

小姑娘防備心重。

郁寒深勾了勾角，不不慢開口：“此距離最近的出口還有十一公里，你確定要用兩條走出去？”

司桐腳步頓住。

“上車。”男人言簡意賅，再次邀請。

司桐看了眼不到頭的路面，想了下，“那……麻煩您了。”

知他份尊貴，恭敬又禮貌地用上敬語，淡淡疏離。

……

車子重新上路。

賀恒忍不住從后視鏡看了看郁寒深，郁總你不是不管的嗎？

又看了看司桐，難道是因為這個孩子長得漂亮？

“看路。”正想著，郁寒深忽地出聲，聲音不重，不帶緒，卻賀恒頭皮一。

訕笑了下，不敢再看。

半小時后，邁赫開到最近的一家醫院門口。

見車子想要駛進里面，司桐立刻停。

“我在這里下車就行，謝謝你們送我來醫院，再見。”司桐真誠道謝，說完不等郁寒深回答，徑直下了車。

郁寒深瞧副迫不及待下車的影，薄淺勾。

車子重新上路，賀恒從后視鏡看了眼自家老板面帶笑意的模樣，說實話，有些稀奇。

“郁總，那小姑娘誰呀？”他整日給郁寒深開車，居然沒見過。

郁寒深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賀恒討了個沒趣，呵呵笑了兩聲，隨后想到什麼，又道：“之前那輛奔馳的車牌號有點眼，好像在哪兒見過……”

頓了頓，“哦，想起來了，上周你和知珩爺去秦家提親，我在秦家的停車場見過。”

“那小姑娘是秦家什麼人啊？怎麼會被扔下來……不會是……秦總在外面的小人吧？”

賀恒里的秦總，是秦安旭。

越說，他越覺得這個可能很大。

年輕貌的孩子和有錢大老板扯上關系，似乎也就那麼一種關系了。

“聒噪。”一直沒說話的郁寒深冷冷開腔。

賀恒聽出自家老板的語氣不怎麼好，訕訕閉了。

……

司桐并沒有進醫院理傷口，等邁赫開走，直接去了附近的地鐵站。

這個樣子沒辦法去茶店了，所以直接回了宿舍。

簡單沖洗了下傷口，又洗了個澡，把服洗了晾起來，上裹著床單，只有這一套服，這一個星期都是這樣，晚上洗了白天穿。

打算后天領了工資去買點換洗的。

收拾好一切躺回床上。

閉上眼，不知為何，腦子里紛紛雜雜的，胡思想到最后，眼前的畫面定格在郁寒深上。

那樣矜貴耀眼。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很大，有的人高掛在天邊，不染塵埃；而有的人卻深陷淤泥，無法自拔。

……

周日下午，司桐結了工資提前離開。

坐公車來到大學城附近的一貿易市場，這里的服最便宜，這是從茶店同事那邊打聽來的。

買好東西，提著東西站在路邊等公，趁這個空閑從兜里掏出一個掌大的筆記本，上面麻麻記滿了英語單詞。

停學四年，很多東西都有些生疏了，必須比別人更加努力才行。

“司桐？”

一輛藍寶馬忽然在面前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滿名牌的年輕人，二十出頭。

司桐聽到聲音，面一變。

抬眸，果然是那張悉的面孔，秦思涵，曾經最好的朋友。

也是四年前害獄的罪魁禍首。

司桐提袋子的手緩緩收，指甲嵌進了掌心，卻渾然不覺得疼。

秦思涵居高臨下地著司桐，那晚郁家上門提親后，出了趟差，今天剛回來，開車路過這里瞧見一個人很像司桐，還以為看錯了。

見司桐穿著寒酸，手拿高中英語的筆記，笑了，“華爍中學的學霸神，老師重點培養的狀元之才，這麼快就出獄了啊？恭喜呀。”

司桐冷冷地看著。

“別這麼看著我。”秦思涵靠近司桐耳邊，低聲音，“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招蜂引蝶，你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說著，秦思涵后退一步，晃了晃手上的鉆戒，像一個勝利者，“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跟知珩，要結婚了，去法國古堡舉行婚禮哦。”

法國古堡……

“桐桐，以后我們結婚，你想在哪里舉行婚禮？”

“法國古堡吧。”

“為什麼”

“隨口說的。”

“好啊，你耍我！”

“啊，好，別撓我，我錯了，知珩我錯了……”

四年，一千多個日夜，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包括人心。

……

司桐坐在公車上，靠著窗，外面是往后掠去的城市風景，天空灰蒙蒙的。

秦思涵的話如同一枚石子，投在的心湖上，不可避免地泛起漣漪，不過很快又歸于平靜。

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力氣，哪還有時間想那些沒有用的東西。

……

有了錢，司桐立刻把宋老師的一百塊還回去。

“錢你留著做生活費，這麼著急干什麼？”宋老師是二十班班主任，這些天把司桐的拮據和刻苦看在眼里。

“應該還的，您能幫我，我已經很激了。”哪怕這一百塊對宋老師來說不算什麼，但司桐有自己的原則。

見堅持，宋老師也不好再說什麼，看得出來，小姑娘自尊心強。

“那好吧，老師收下了，日后有什麼困難，盡管跟老師說，別不好意思。”

司桐松了口氣，彎了彎角，很淡，“嗯。”

“回去上課吧。”宋老師道。

后突然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

宋老師轉頭，是十九班的班主任周國彩。

學校本來是安排司桐去十九班的，但周國彩不想要一個休學四年的差生進十九班拉低績，于是到領導辦公室吵了一架。

領導被吵的沒辦法，問了一圈，誰也不想要司桐。

最后宋驍驍主把司桐要了過來。

“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呢？”周國彩不想要司桐，但是宋驍驍大義凜然的行為襯得他利熏心，因此心里不爽。

“什麼垃圾學生都要，難怪帶的班年年績墊底，婦人之見，找個男人嫁了，回家生孩子去吧。”

這話讓辦公室其他人笑出了聲。

“你……”宋驍驍氣得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