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不太好意思，連聲音都低了：“都不是，手機被沒收了。”

剛說完，就道：“但是！我下午就可以把手機拿回來，晚上一定準時打卡。”

話是這麼說，保證書是一個字都沒寫，剩下的課間時間桑都用來寫保證書了。與此同時，班級里正在討論疫的事。

“昨天我看新聞，說梧桐鎮確診了一個。”

“臥槽，梧桐鎮不就在隔壁嗎？”

“怎麼消息還這麼滯后啊？都確診八個了，這麼多接，還有好多沒查出來呢。”

“救命，這次怎麼離得這麼近，學校會不會放假啊？”

“不知道啊。”

“……”

在這個時候，確診一個都是大事，一時之間，班級籠罩著一張的氛圍。第四課剛打鈴，廣播就響起了年段長的播報。

“年段有一件事通知一下，等會下課后一到六班到明秀樓一樓大廳排隊做核酸，帶上健康碼。同時，后面的同學先去食堂吃飯，吃完飯就去排隊。請大家排隊過程中戴好口罩，保持距離，不要吵鬧。”

播報一停，班級就發了嘩然。

“靠，是不是出事了？”

一陣吵鬧中，班主任拍了好幾下課本才震住場子：“吵什麼？年段怎麼安排就怎麼做，趕去吃飯，記得戴上口罩。”

疫發后，食堂桌子上都安裝了隔板，前邊和旁邊都被隔板隔著，一人一塊小天地。桑和寧冽們打好飯找了個位置坐下。

寧冽說：“聽他們說這次還嚴重的，梧桐鎮已經被封鎖了。”

“前兩天染的，咱學校就有梧桐鎮來的學生，他們昨天回家的時候，有沒有染啊？”

“不好說。”

桑邊吃飯邊聽們講，說實話有些麻木。大大小小的疫經歷了三年，已經熬出頭了，后來疫解封的安穩日子也了很久。從剛開始的張恐懼，到后來的麻木習以為常，到最后的無畏，緒已經完了過渡。

陡然回到疫最張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吃完飯就去排隊做核酸，桑提前拿了一本英語詞匯本。毫不出意料，這個時候的核酸檢測還在改進中，組織得也還不夠，無秩序、無規劃、無錯峰。總之所有人全一塊，一鍋粥。

途中還發生了嚴重的隊現象，桑們原本排在大廳里邊，結果隊伍越來越靠后，已經被出了大廳。

寧冽越來越暴躁：“臥槽！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越排越靠后？前邊是進來了多人啊？”

虞好脾氣是真好，這會兒瞧著也不太好了：“最煩那些沒有素質的人。”

又往后五米后，寧冽徹底炸了：“媽的，我去前邊看看。”

口一左一右分別有兩個老師負責登記，一個老師跟前排了一條長龍，另一個老師前邊卻空空如也。

寧冽不能理解，上前去問前邊沒人的老師：“老師您好，請問這里可以排隊嗎？”

那老師不耐煩地用手指了桌上著的紙：“不可以。”

寧冽低頭一看，紅紙上寫著——教職工專用通道。

？？

什麼鬼？

寧冽還是不能理解：“那現在都沒人，為什麼不能排啊？”

“學生排那一隊。”

旁邊一個男生估計排得也生氣了：“老師那麼點人，還弄個專用通道？兩隊都開放，老師一來就老師優先不就好了嗎？我們都排這里這麼久了，飯都沒吃上！”

老師說：“請服從學校安排。”

“……”

男生低罵了一聲，學生隊伍紛紛傳來抱怨。

寧冽回去的路上，經過那條長龍，就見不人一看到人就進去。‘砰’的一聲，休眠的火山炸了，寧冽當即抬高了聲音：“天啊天啊，居然真有人這麼沒素質，逮著就！隊的人是不是沒看清后邊人的白眼啊？”

有人被說得不好意思，溜出去排到了后邊，還有人當沒聽到，若無其事地跟旁邊人談。

寧冽帶著一肚子氣回了原位，好家伙，又后退了五米，直接排到了圖書館門口。

都到圖書館門口了，桑提議道：“不然咱先進去坐會兒，人不多了再來排？”

們離隊伍準備進圖書館，結果圖書館大門被紅線攔著，上邊還掛了一個小牌子，上邊寫著——為疫防控，圖書館暫停開放，大家多多理解。

“……”

桑手指抵著鼻尖，小聲說：“……我們重新排？”

寧冽回一看，已經氣到面無表：“回班吧。”

于是耗費二十分鐘后，打道回府。班級此刻也是一鍋粥，不學生帶了手機，正在查新聞。

“已經確診十二個了！啊啊啊！”

“我在二外的朋友說，二外已經通知回家了，們正在宿舍收拾東西。”

“這麼嚴重了嗎？我們怎麼還沒通知？一中有病啊，還做核酸。”

等到一點半，桑們下去排隊做核酸，這時的人不算多，但還是排了十五分鐘。回班時，大伙兒還在討論，不過很多人著窗子，正在往外看。

還沒走近，就聽們在喊：“怎麼有人走了？！們還推著行李箱？怎麼回事？！”

桑也湊過去看了一眼，校門口出現了幾道影，背著書包，推著行李箱，在保安室面前停留了一會兒，校門一開，就出去了。

這些人大概是跟確診人員或是被封鎖地方聯系過，上帶有不確定。

嚷了一個午休，覺也沒睡。

下午第一節地理課，地理老師剛踏班級，就被追問。

“老師，疫是不是嚴重了？”

“要回家上網課嗎？”

“二外都通知了。”

“……”

地理老師安了一陣，道：“還在開會，靜等通知。我們現在先好好上課。”

很明顯，沒人靜得下心，也沒人聽得進去。

課上到一半，廣播就響了——

“接教育局急通知，為疫防控，將進行清校，線下授課改為線上教學，高一年疏散時間為三點到三點四十五，高二年為三點四十五到四點半，高三年為四點半到五點十五。”

“現在請住宿生回宿舍整理東西，走讀生在班級整理好課本。在此期間，請大家戴好口罩，不要竄寢室，不要竄班級。”

桑和舍友們回去收拾東西，在宿舍樓下正好找宿管阿姨拿手機，接到急通知，宿管阿姨忙得腳不沾地，保證書都沒要，就把手機扔給們。

只留了句口頭警告：“不能再有下次！”

寧冽被的風風火火驚得目瞪口呆：“早知如此，我還寫什麼保證書？！”

桑打開格局：“可以留著下次用。”

“好主意。”

一般上網課的時間不會太久，則一星期，多則一個月。宿舍的東西也不難收，將必帶品收拾好后就差不多了，最讓人頭疼的應該是那多達四十多本的書。

住宿生還好，有個行李箱，走讀生就倆胳膊一書包，將書扛下樓就累得直氣。

桑在班級整理儲柜時，在某個瞬間突然心思一，抬眼看向外邊。今天的天說不上好，青天白日中帶著一些灰，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看不到太，但是太線卻是刺眼，整看上去有些抑。

視線放低了一些，就見同學們零零散散地往外走去，背影看起來是急促的。

其實每到這個時候，同學們好像都很開心，唯一抱怨的也不過是要帶的書好多。對他們而言，‘疫’一詞最常出現在新聞上，出現在相隔千里的某個省某個市某個縣，或許是因為離得太遠，遠到察覺不到真實。

可是于某些人而言，‘疫’近在咫尺，他們可能漩渦，他們可能戰在一線，他們可能因為這兩個字深陷一生的悲痛。

這就像是一場游戲，明明人人都在參與，但是卻各自扮演著不同的角，于是，每個人承的東西都將不同，而不同的境地之中，往往做不到同。

桑回到家時接近六點。

手機沒電了，將手機充上電后，彈出了兩條消息，來自‘周硯’。

點開，才發現都是前兩天發的。

周硯：可以。

周硯：星期五的呢？

桑斟酌著語句，半晌后打字。

桑：學長，我拿到手機了！

周硯居然很快就回了：好。

桑：學長到家了嗎？

周硯：在路上。

桑：好的，學長注意安全。

周硯：好。

好像沒什麼好聊的了，桑果斷放下手機，告誡自己‘尬聊不可取’。

在書桌前坐下，轉著筆重新規劃學習計劃。線上和線下雖說沒有天差地別，但還是有很大不同。線上教學總來說自由度更高，時間安排也更加靈活。利用得好可以彎道超車，利用不好就躺平擺爛。

晚上沒有安排晚自習，桑寫卷子寫累了，出房間打算倒杯水喝，結果看見桑落正在客廳看電視，邊接水邊瞅著電視機。

財經頻道。

桑朝小老弟的方向比了一個拇指，結果被當場抓包，桑落看著，擰著眉：“干什麼？”

“比個拇指。”

桑落顯然跟不上他姐的腦回路，收回視線不多談。結果沒一會旁的沙發就陷了下去，桑說：“老弟，好好跟著小舅舅搞錢。”

“？”

桑繼續道：“茍富貴，莫相忘。”

“一人得道，犬升天。”

“聽說對姐姐好的人，財運都特別旺。”

桑落面無表打斷：“還錢。”

“……什麼錢？”

桑落好心提醒道：“兩百。”

桑捧著水杯站起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