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黎琛的及時出現,阮凝不知道還要跟沈念丞僵持到什麽時候。

    此刻，阮凝的眼眶還微微泛著點紅，一半是冷風吹的,一半是還陷在剛才的緒裏出不來。

    而黎琛隻是默默地陪在阮凝的邊。

    從他的角度垂眸,能看見阮凝纖長的睫上沾了一點淚珠,他心裏一揪,想要手攬住的肩膀給一點安,可懸空的手一直沒勇氣落下去。

    黎琛害怕這樣的舉會對阮凝造負擔,讓阮凝覺得自己是在同。

    算了，就這麽陪在邊吧。

    於是一路無言。

    終於到了阮凝家樓下。

    阮凝悄悄地順了口氣，將難的緒下去，朝黎琛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沒事，我本來也要經過這條路。”

    “黎琛，今天的事……”話說到一半，阮凝陷猶豫。

    黎琛知道未說出口的話,猶豫幾番後上前虛虛地摟住了阮凝,而後又微著手捋了捋阮凝的頭發，在頭頂說：“以後別再為不值得的人流淚了。”

    阮凝在他懷裏悶聲點頭,剎那間，隻覺得黎琛的懷抱很溫暖,至能讓獲得一瞬間的安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琛緩緩鬆開阮凝,笑得依舊溫和爽朗：“學姐回去吧。”

    目送阮凝上樓後,黎琛兜裏的手機開始震。

    “兄弟，我讓你給我帶的夜宵呢？我都快死了。”電話那頭是和黎琛一起合租公寓的室友,此刻無比抱怨。

    黎琛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十點一刻,於是回道：“馬上就回來了。”

    “你最近怎麽天天那麽晚回家啊，”室友正好打贏一局遊戲，心大好地打趣黎琛，“忙著追小姑娘？”

    黎琛聽到那人不懷好意地調侃自己，本來是要掛斷電話的，可這時，阮凝剛好從窗戶裏探出腦袋跟他揮手，又用口型對他說：“快回去吧。”

    黎琛靜默片刻，角微勾地朝阮凝揮手，轉走出小區時，尾音繾綣地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句：“在追一個姐姐。”

    “喲~”夏梔突然出現在阮凝後，可惜隻瞥見了黎琛的背影，於是瞎起哄，“那麽舍不得，怎麽不請人家上來坐一坐啊？”

    “梔梔。”阮凝將窗戶闔，佯裝生氣地惱了夏梔一句。

    夏梔立馬笑嘻嘻地挽上阮凝的胳膊，帶著人往客廳走，一邊問道：“最近都順利吧？”

    “……順利的。”

    阮凝想起剛才和沈念丞發生的事，回答得有些勉強，又怕夏梔看出端倪後擔心，隻能裝作平常地跟聊了些別的話題。

    -

    拳擊館。

    “嘭”的一聲，程渠大汗淋漓地倒在地上，頭頂的燈搖晃出無數個圈，讓人頭暈目眩。

    程渠的心髒都快要跳出腔，他閉上眼，整張臉揪一團，痛苦道：“我不來了，打不了了，你自己雇個人陪你打吧。

    “起來。”沈念丞赤著上半，雙手戴著拳套，居高臨下地朝躺在地上的人出一隻手，

    程渠擰著最後一勁兒，把手上的拳套一摘，扔到沈念丞腳邊，痛罵：“老子都說老子打不了！”

    沈念丞這才作罷，退回一旁的休息區仰頭喝水。

    雖然程渠早就知道沈念丞瘦而壯，全然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斯文矜貴。

    可他沒想到沈念丞今天這麽能打，他懷疑要不是自己及時停，沈念丞今天非得把他打趴下不可。

    回回因為阮凝難了就來折磨他……

    程渠不腹誹：沈念丞，你這裏欠我的用什麽還！

    等程渠緩過來的時候，沈念丞朝他丟了瓶水。

    程渠穩穩接過，走到他邊坐下，問道：“阮凝真跟你那麽說的？”

    “嗯。”

    “那也不怪人家，這件事確實是你對不起，”程渠拿巾了頭上的汗，又問，“所以你跟溫寧究竟是怎麽回事？”

    “之前救過念初半條命。”

    當時，沈念初還在舞院附中上學，某天晚上回家時被車撞倒，司機肇事逃逸，是剛好路過的溫寧撥了急救電話，這才及時把沈念初送到了醫院。

    後來，沈念初在病床上躺了三個多月，覺得自己以後都不能跳舞了，一天天地頹廢消沉下來，甚至還會自己拆石膏、錘自己的……

    最後是溫寧每天陪著沈念初，慢慢地鼓勵沈念初做複建、試著繼續跳舞。

    “所以這次溫寧回來打離婚司，你想順道還人？”

    “前夫是個人渣，不肯離婚，又是恐嚇又是威脅，”沈念丞眸淡下，“你說，我能坐視不理嗎？”

    “那也不至於拋下阮凝那麽多次吧？”程渠算是問到了點上，溫寧的事再急也不能疏忽了阮凝的啊。

    “那幾次是因為突然犯了哮，我得送去醫院。”

    “那，這些你之前都跟阮凝說過嗎？”

    沈念丞沉默半晌，才低聲回：“沒。”

    程渠無奈地搖搖頭：“你當時要跟阮凝提前說清楚，不就沒了後來這些事嗎？”

    “我對不起的，好像不止這一點。”

    見沈念丞漸漸醒悟，程渠沒再像之前那樣耍寶，而是替他想辦法：“那網上那些謠言你打算怎麽理？”

    “我會盡快發出聲明，不過在此之前還要請你幫個忙。”沈念丞沉聲說。

    “什麽？”

    “這些輿論來得很突兀又很有秩序，我覺得是有人在背後縱，你幫我查清楚誰是幕後推手。”

    “你又欠我一回哈。”

    沈念丞漠然地點頭。

    過了會兒，程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問：“那阮凝那邊呢？”

    程渠話音一落，阮凝剛才難流淚的模樣又浮現在沈念丞眼前，他攥指尖，心裏莫名傳來痛。

    他悶悶道：“把事解釋清楚，不要再讓傷害了。”

    ……

    這天，程渠發來消息的時候，沈念丞還在開會。

    沈念丞將消息看清楚後，眉頭驀地擰，臺上正進行匯報的人看見沈念丞一臉慍，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一個步驟出了差錯，猶豫著要不要接著進行。

    而沈念丞將目移開手機屏幕，著聲線朝那人說：“繼續。”

    那人心登時張，接下來的匯報也磕磕的，本來都做好了最後被批評的準備，沒想到結束以後，沈念丞直接宣布散會，拿起外套便往門外走，隻留下空座椅原地轉圈。

    沈念丞啟車子前，跟溫寧發了一條消息。

    阿丞：在哪裏？

    溫寧報了個地址後，沈念丞啟導航便驅車出發。

    一路上，他的臉始終烏沉。

    趕到酒店後，他剛叩響房門，溫寧便笑意盈盈地拉開門，牽著他的袖口往房間裏拉，上還在抱怨：“我最近不方便出門，一出去就是狗仔和記者。”

    可沈念丞隻是幹脆利落地甩開了的手，神鬱的盯著，開口問：“網上的那些事都是你安排的？”

    “阿丞，”溫寧神稍顯促，很快裝出無辜的樣子，“你在說什麽啊？我之前還被罵得那麽慘，我才是害者啊。”

    溫寧說完，不可避免地對上了沈念丞的目。

    那雙幽深如黑潭的眼睛輕易便能讓撒謊的人心虛。

    他冷冷開口：“你有考慮過，阮凝會因為你這些舉到怎樣的傷害嗎？”

    “我都說了，”溫寧惱怒，背過，一臉的狠，“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從前幫你是看在念初的麵子上，你現在做出這種事，也意味著我們之間的誼一筆勾銷，從此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沈念丞說完就要走，溫寧卻在後住他。

    “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嗎？你又不，你幹嘛為做那麽多？”溫寧上前抱住沈念丞，“阿丞，你不要被什麽責任和愧疚束縛，你聽聽自己心裏的想法，你要還是要我？”

    沈念丞冷著眸子，把溫寧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指一挑開，一字一句堅定地說：“我剛才已經把話說清楚了，請你自重。”

    末了，他補充：“你是公眾人，如果不趁早在我發聲明之前做出澄清，難保我會做出什麽損你麵子的事。”

    說罷，他將門一搭，“啪”的一聲讓愣在原地的溫寧不怔忪。

    沒過一會兒，然姐打來一通電話。

    溫寧神木然地接通，那邊興高采烈道：“溫寧，這次的輿論效果不錯，大家都站到了你這邊，你的名氣和風評一路向好。”

    “然姐，聯係公關團隊，先把最近的事解釋一下，把我和沈、阮兩人的關係撇清，”沉著開口，“再把我們買的話題都撤掉。”

    “啊……”那邊愣了愣，隨後又恢複如常，道，“也行，不然這個事繼續拖下去對你的影響也不太好。”

    “對了，”然姐這才想起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初衷，繼續說，“已經幫你好了一個本子，雖然隻是個小角，但是是大導演的電影，拍完這部電影之後，還有一個國際商務代言，這次的炒作還真是讓你走運了……”

    然姐後麵還說了很多，但溫寧一個字都聽進去，將手機撂到一旁，步子虛浮地移到沙發上坐下。

    心裏雖然失落，卻不斷安自己——

    還好，也不算什麽都沒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