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祈當時就問：“阿妤不想嫁嗎？”

猶豫著點了頭，不想。

盡管……都沒見過他。

那時的李懷祈低垂著眉眼，沉默了良久，再開口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

“好。”

他和保證：“那哥哥就不你嫁。”

李書妤多年困于一隅，有著不為人知的殘缺心智，李懷祈再三保證不會有事，信了。

哥哥說到做到，婚事也就作罷了，但從那之后，直到死……都再未見過李懷祈一次。

李書妤記不住太多哀樂，卻唯獨記得十六歲，記得李懷祈從籠子手，住的樣子。

“……阿妤，你等等。”等我登峰，等我救你。

李書妤點頭，甜甜的笑了。

但十六歲的風很大，大的吹散了和哥哥。

曾悔過……如果愿意嫁，是否還能見到李懷祈？雖愚鈍但也知道，后來霜華宮兩年的平靜，是李懷祈消失換來的。

不曾想，回來了，回到命運抉擇的時候。

那麼一切還沒開始，就都來得及。

李書妤眼睛突然發亮，出幾靈的笑意！

“公主笑什麼呢？”

笑個不停，梅嬤嬤覺的奇怪，不過很快就猜測道：“公主是因為去雍華宮，太高興嗎？”

李書妤笑著點頭，比劃道：“恩，我好久沒有看到哥哥了。”

梅嬤嬤帶長大，看出的意思，蒼老的面容出幾分難得的彩，嗔怪道：“不過才一個月而已。”

李書妤聽了這話，笑容微頓。

不是一個月，是……足足兩年，隔著生死，但這些恍如夢境的東西李書妤沒法讓梅嬤嬤知道。

“好了，”梅嬤嬤扶著的肩，“既然想太……王爺，奴婢伺候公主起。”

李書妤假裝聽不到梅嬤嬤說錯的那個字，讓梅嬤嬤給穿。梅嬤嬤總是盡所能給李書妤好的，哪怕霜華宮日子再艱難，穿吃飯都不曾手，在梅嬤嬤心里，李書妤一直是的小公主。

這邊裳尚為穿好，殿之門忽然被人從外撞開——

“公主，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公主好的很，再上沒個把門的看我不撕了你的。”梅嬤嬤第一時間訓斥。

自元后崩逝，迷信的梅嬤嬤很忌憚別人說不好。

李書妤的腦袋從梅嬤嬤后探頭，看見了錦蘭，這個咋咋呼呼，最后為了保護被軍踩踏致死的丫鬟。

錦蘭是怕梅嬤嬤，噓聲頭都不敢抬。

梅嬤嬤還要再說，袖忽然被人輕輕拽了一下，轉果然見李書妤比劃。

“沒事的，嬤嬤不要罵錦蘭。”

梅嬤嬤還能說什麼，只能著聲音問：“好好說，什麼事不好了？”

錦蘭看見李書妤朝眨眼，愈發悲從心來，哭喪著一張臉，“陛下為公主賜婚了。”

李書妤一頓，旋即恢復如常，更加確定今天是哪一天了——晉十九年三月十三，賜婚那天。

梅嬤嬤卻沒這麼淡定，上去抓著錦蘭的胳膊，“賜婚？賜的那家婚？我們公主可才被人退……”

梅嬤嬤說到一半怕李書妤想起傷心事，卻也顧不上回頭看看，追問：“陛下到底把公主許給誰了？你快說，是想急死我啊！”

錦蘭哽咽，“是霍家的。”

“霍？！”梅嬤嬤瞳孔微，哆嗦著，“霍家？”

錦蘭面如土，更加絕：“是……霍衍山啊！”

梅嬤嬤眼前一花，霍家便罷，還是那個/污娘娘的霍衍山！

這，這不是要命嗎？

“荒唐！”梅嬤嬤拼著一口氣就要往外走，“我去找陛下。”

“嬤嬤，”李書妤從后面拉住，“別去。”

梅嬤嬤急道：“公主，奴婢得去，霍家嫁不得，那是結仇啊！”

霍家滿門，因元后被屠，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霍衍山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是要尋仇的，公主上流著陛下和元后的，嫁過去豈能讓人善待。

“您畢竟是陛下親生骨啊！再怎麼說陛下也不能送您虎口……”

李書妤卻不松，稚氣的眼神在這一刻異常明白，李曜已經放棄了，“嬤嬤我想嫁。”

“公主想嫁？”

“恩。”李書妤抬眼，干凈純粹。

梅嬤嬤瞬間失了底氣，“為何？”

能為李書妤不要命去爭，可李書妤愿意……

梅嬤嬤整個人坐在地，頭一次當著李書妤的面哭，“我可憐的公主啊！什麼都不懂啊！”

這一家子，都是造孽，夫妻不夫妻，骨不骨，可憐好好的一個公主，了這樣不知善惡的模樣，竟然要嫁和自己母親諱后宮的男人。

李書妤被抱著，其實兩輩子都不大明白梅嬤嬤的絕。當初李曜死在眼前也只是皺眉，并無心痛，這個世界上，能傷心的很，愿意傷心的更屈指可數。

不是沒，只是覺的沒必要。

如今李書妤想起前世，并沒覺得霍衍山不好。起碼前世霍衍山每次都嚇唬，說砍頭，但都沒砍。

他很兇，但很好。

不大明白的還是拍著梅嬤嬤的背，安，“沒事的。”不會像梅嬤嬤說的那樣死去。

“公主，”梅嬤嬤哭的更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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