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京城派來的禮昨日就回京了。您不在彌提寺多住幾日嗎,今日雨大,路上,我怕您出什麼意外。”
小滿見馬車外的雨勢漸大,蹙起了眉。
沈訴訴將自己的寬袖挽起,在頰邊扇了扇,揮手道。
“彌提寺里天天吃素,我這都快不知道味了,現在這季節,春淮樓的鱖魚應當很。”
沈訴訴了,吸溜一聲。
“小滿,我不了啦,我今天就要吃上清蒸鱖魚,你讓車夫快些駕車。”
“好好好。”小滿將一方干凈的帕遞給沈訴訴臉,將此吩咐告知車夫。
只聽見馬車外傳來兩道駿馬嘶聲。
車夫爽朗笑著:“好嘞,大小姐,小的這就快些駕車。”
春雨紛然,兩匹白駿馬拉著車,往前奔去,在泥濘的道上踩出一串深深的馬蹄印。
沈訴訴面上蓋著帕,沒坐穩,因為慣直接仰面倒在后的箱籠旁。
覺得有些丟臉,趕忙爬起來。
回憶起春淮樓里的味佳肴,沈訴訴忍不住笑得瞇起了眼。
不宮好哇,了宮要去哪里找這當季的江南食?
雷雨天,烏云黑沉沉,忽地天際一道炸雷聲響起,坐在馬車里的沈訴訴捂住耳朵躲到一旁。
車外的車夫猛地拉住韁繩,兩匹拉車的白馬發出驚恐的悲鳴。
晚春,連日落雨,道旁的山被澆得爛松弛。
閃電撕裂天空,落雷將山壁上的樹劈斷,那綿延的樹也被震碎,山落,將前路堵死。
“大……大小姐,前面的道被堵住了,我們先折返回寺里嗎?”
車夫勒住韁繩的手心有一道紅痕,顯然是下了大力氣才控制住這兩匹白馬。
沈訴訴扶著小滿的手,將馬車門推開些許,去查看車外況。
山落,被雷電劈焦的樹木倒下,前方果然不能走了。
膽子小,有些怕,便道:“好,我……我們快些回去吧。”
“是。”車夫催促著白馬調轉方向,但這兩匹駿馬的四蹄在地上不安地踏,竟不肯前行。
車夫狠狠甩了鞭子,白馬吃痛,這才不不愿地往回跑去。
沈訴訴沒坐穩,又險些往后跌,小滿及時將抱住。
“小姐莫怕,明日老爺就會派人來將這道清理干凈,咱們再回寺里住一日。”
小滿拍著沈訴訴的脊背,安道。
沈訴訴深吸一口氣,低眸看著自己起伏的膛。
覺自己的心跳得快極了,手腳又涼又。
這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病,一激就會渾冰冷,到現在沒找到醫治的辦法。
若是溫降低久了,就會渾僵無力,呼吸困難,最終死去。
小滿在馬車里點了暖爐,將箱籠里存放著的錦袍給沈訴訴披上。
沈訴訴低下頭,將自己因為寒抖的手攏在袖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病磨人,沈訴訴靠近了暖爐,覺舒服了一點,閉目凝神。
馬車外的雨聲依舊響亮,豆大的雨點滴滴答答落在馬車上,如驚雷般一道道在沈訴訴耳邊炸起。
耳邊綴著的藕絹花微,在連綿的雨聲里,似乎聽到了的腳步聲與金屬的聲音。
這是——尋常人都聽不見的聲響,但沈訴訴能捕捉到。
除了落雨墜地的聲音,還有沉的息聲……錚然一聲響,似乎是有人將橫刀出鞘。
刀劍相之聲漸近,沈訴訴猛地睜開眼。
往馬車外間撲去,將車門推開,對車夫高聲喊道:“重九,停車!”
沈訴訴府中的這個車夫也是忠心的,再加上他有些手,一聽沈訴訴命令,他死死勒住了韁繩。
只見前方一道颯然聲響掠過,一柄橫刀竟從林中飛來,將天空落下的雨線斬斷。
橫刀力道之大,竟帶出疾風,撲面而來。
沈訴訴攥著自己心口的錦袍,搖搖墜往后跌去。
這橫刀將前方兩匹白馬的馬首斬斷,車夫“啪”地一聲將車門關上。
雨中,兩匹駿馬頹然倒下,一蓬滾燙的馬濺落青紗。
若他們再往前一步,這橫刀斬斷的,可就不止是駿馬的頭顱了。
林里,有幾位手極佳的黑人執刀而出,追著一人前來,他們的行很快,在雨中如風穿行。
被追擊之人形頎長,著一利落簡單的墨黑翻領袍,腰間別著鑲嵌墨玉的蹀躞帶,將窄腰束著,襯得他材拔。
他了傷,行限,手中握著一柄寒森然的橫刀,刀略長,其上染著。
一路被追擊至此,他已疲力盡,但仍需把眼前的敵人解決。
沈訴訴的車夫原漂泊在外,有些見識,他低聲對沈訴訴道。
“大小姐,我們恐怕是撞見江湖人的斗爭了,咱們……咱們可不能守在這里,讓他們先打著,我們快些躲進林中。”
“好……”沈訴訴抱著自己懷里的暖爐,點了點頭,哆哆嗦嗦地在小滿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遠林中還在打斗,小滿為撐了傘,領著往林中躲去。
地上被斬斷頭顱的白馬鮮在腳下洇開,沈訴訴不敢看這慘烈的畫面,只看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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