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

沈芷寧立刻起，將口中的藥飲了下去，繼而想將藥碗遞到秦北霄邊，想喂他喝。

“松開繩子，我自己喝。”秦北霄皺眉道。

“不行，那到時候你又不肯喝怎麽辦？”沈芷寧道。

“你綁得了我第一次，難道還綁不了我第二次？”秦北霄反問。

說的也是，現在他還傷著，既然綁了他第一次，也定能綁他第二次，沈芷寧想到這兒，手將繩子松了。

這次秦北霄確實沒有反悔，接過藥碗就喝了，幾乎是一飲而盡，隨後不耐煩地還將空底的藥碗給沈芷寧展示了一下。

“好，太好了。”沈芷寧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這樣才能慢慢好起來，以後子也不會留下病。”

說到這兒，沈芷寧的笑容一頓。

是重生了回到這個年紀，救了秦北霄，那上輩子呢，他也是活下來了，是誰救了他……

那日在東門大街看到的他，他裹得很厚，臉似乎也有些蒼白……那他的子是一直都沒好……這病是一直留著的。或許昨日那危機況，還真是他自己過來……

想到此，沈芷寧複雜的目停留在秦北霄上。

秦北霄皺眉：“還不滿意？”

沈芷寧升起的那幾分同與可憐立刻散去了，回道：“當然，喝完藥之後還得上藥呢。雲珠，你把林大夫給的幾個瓷瓶拿過來。”

待雲珠拿來放在一旁後，沈芷寧想拉過秦北霄的右手上藥。

秦北霄躲開了，冷聲道：“不必。”

“要上藥，這是大夫代的，”沈芷寧苦口婆心，“這樣之後才能好起來。”

秦北霄角微翹，沁著幾分譏諷，將自己不堪目的右手不加掩飾地放在床榻上，讓沈芷寧看看清楚：“你確定這還能好起來？”

這在油鍋裏滾過的手，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法恢複原樣，他自己看了都目驚心，更何況是這個小姑娘，方才可能未注意，眼下這毫無遮掩地在眼皮底下，有幾個能不怕的？

秦北霄等著逃走或尖。

但沒有，反而等到了一句自然的抱怨：“要是喝藥沒拖這麽久，早就可以上藥了，瞧瞧你手什麽樣子了。”

說完這句話，又喊了雲珠：“雲珠，你拿幾個銀針與蠟燭來。”

秦北霄眼中流出一驚訝，不過轉瞬而逝，接下來全程一句話都未說。

等雲珠將蠟燭與銀針拿來，沈芷寧先將秦北霄的右手放在幹淨的白布上，這次秦北霄沒有反抗，沈芷寧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想，而是又拿起一細小的銀針置于蠟燭的火焰上，針尖發黑，的指尖也微微到燙意後，將針尖在白布上了，繼而開始挑秦北霄右手的水泡。

他的右手確實極為滲人，被燙過的疤痕遍布，水泡有些鼓起有些潰爛，幾乎沒有一好皮，與他的左手相比仿若就是兩個極端。

秦北霄說的對，這只手就算治好，那樣子也恢複不了原樣了，怪不得前世他右手戴著玄鐵套，任誰也不願意自己這只手在外邊吧。

想到這兒，沈芷寧又想起他那冰冷的鐵指尖劃過自己臉頰的戰栗，這戰栗又使回過神，開始給他上藥。

接下來，沈芷寧目不轉睛，認真小心地將一個水泡挑破，膿水一下流出，沾到了的指尖上也毫不在意。

挑完了好幾個大的，再將瓷瓶中的藥一點一點敷上，不能過厚不氣，也不能過薄沒效果，講究的是一個恰到好，這考驗的是一個細致，整只手敷完後，沈芷寧的眼睛因為長時間盯著已經有些泛紅了。

隨後，再打開另外一個瓷瓶，蔥白玉指點上膠狀的明藥，輕輕地在秦北霄的手腕。

一切結束後，用紗布一層一層包好。

而全程，秦北霄都沒有說一句話，就連沈芷寧給他的紗布上打上了極為漂亮也極為的結，他也沒有開口嘲諷。

安靜地可怕。

沈芷寧擡眼看他，他的面淡漠，眼睫影下的眼睛更讓人猜不心思。

“手好了，那你上……”沈芷寧試探道。

“我自己來，你走吧。”秦北霄淡聲道。

沈芷寧‘哦’了一聲，又轉頭看了眼窗外，看太高升，驚著起：“快午時了，我得趕走了，娘親還等著我吃飯呢！”

說罷，趕跑出了屋子，雲珠也跟在後頭。

人走了，屋子裏就是一片靜寂。

秦北霄垂眸，看了好一會兒自己右手包的紗布以及上面那個可笑的結，然後才慢慢下上殘破的，出滿是傷痕的上半，開始慢慢上藥。

沈芷寧跑回了文韻院，方進了院子，就見著一悉的影，穿著青竹長袍，提著花澆，站在院子的花圃前。

沈芷寧慢下了腳步，抖著聲音了一聲：“哥哥？”

沈安之聽到這一聲，轉溫和笑著，用手比劃著：阿寧回來了？快些進去吧，娘等你好久了，我澆完這些花便進去……

他未比劃完，沈芷寧已撲到他的懷裏。

沈安之一愣，又到沈芷寧在他懷裏啜泣，整個人微微抖，他慌了，可又說不出話來，只能張了張，又開始比劃。

沈芷寧知道自己哥哥急了，也便忍了哭。

實則也不想哭的，雖然知道眼下回到了小時，娘親未病，哥哥與爹爹也未逝去，可真正看到哥哥就這麽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控制不了自己的委屈與激。

那些事，都是實實在在經歷了，是收到了父親死在流放路上的書信，也是被人接引進牢房，看到哥哥被白布蓋住的。

如今哥哥還在，一切都還在，都可以改變。

沈芷寧胡幹了眼淚，笑著道：“無事，哥哥，我就是許久未見到你了……我們快些進去吧，娘親要等急了。”說罷，便要拉著沈安之的手。

沈安之無奈地笑了笑，將花澆放在一側，由著沈芷寧拉他進屋。

陸氏已讓人準備好飯菜，見沈芷寧與沈安之進來，喜悅一下爬上了眉梢：“芷寧安之回來啦？吃飯啦。”

沈芷寧過來挽著陸氏說了會兒親話，再是三個人一道用飯，說說笑笑，用完飯後，沈芷寧去永壽堂抄經。

到了永壽堂，正見沈玉蓉上臺階，後幾名侍端著托盤，放著筆墨紙硯，的侍見到沈芷寧後，在沈玉蓉耳畔低語了幾句。

沈玉蓉轉，眼中有著一嫌棄：“五姐也來了，是來祖母這兒抄經的嗎？這等抄經的事啊，五姐還是不要來的好，畢竟祖母要的經書可是要供奉給佛祖的，五姐抄的經書恐怕佛祖看都不要看，回頭還損了祖母的福德。”

沈芷寧笑了笑，回道：“挑人是祖母挑的，祖母挑了我抄經書，你卻說我損祖母的福德，也不知六妹妹是在罵我還是在罵祖母。”

沈玉蓉怒目圓睜：“你一聲姐姐，你倒還擺上了？也不看看你這窮酸樣做不做得我姐姐，些許日子你是伶牙俐齒了，且等著，看看祖母到底選的誰。”

說罷，便快步進了堂，後的侍也魚貫而。

沈芷寧聳聳肩，跟著進了永壽堂。

沈玉蓉剛進去，笑容還未堆滿，就看著已坐在一側喝茶的沈繡瑩，一下子沉了臉。

沈繡瑩放下茶碗，假裝沒看到沈玉蓉的黑臉，起行禮：“妹妹見過六姐姐，六姐姐今日穿得這裳真是襯人，妹妹瞧著姐姐要比以往都好看許多。”

沈玉蓉的臉更沉了。

說的什麽話，言下之意不就是說靠服撐著嗎？

沈玉蓉冷笑道：“謝七妹妹誇獎了，不過姐姐瞧著妹妹也不知怎麽回事，”邊說著，邊嫌棄地挑了挑沈繡瑩的，又像是了什麽髒東西趕拍了拍手，“這一過時也敢走進永壽堂。”

沈繡瑩眉間現出一分怒意，但很快紅了眼眶，瀅瀅泣：“六姐姐不想見到妹妹來嗎？妹妹也只不過是想盡點孝心，給祖母送點親手做的糕點來。姐姐怎的這麽說妹妹？”

沈玉蓉最不喜沈繡瑩這裝模作樣，剛要發怒，就見祖母從側間被許嬤嬤扶著出來了，趕做乖巧狀，堆起笑臉道：“祖母安好。”

沈老夫人看了一眼，淡聲道：“你也來了啊。”

“是啊，玉蓉今日來是幫祖母抄佛經的，娘親說了，祖母虔誠，那我這個做小輩的自也不能落了下，也要來替祖母分分擔。”

沈老夫人聽了，輕輕嗯了聲：“那你等下和芷寧一塊兒去隔壁抄經吧。”

此話一出，沈玉蓉眉開眼笑，連道：“是，玉蓉定會好好抄，不會讓祖母失的。”

一旁的沈繡瑩眼中劃過一厭惡，啜泣聲更大。

“哎喲喲，七姑娘怎麽哭起來了？”許嬤嬤道，說著上前遞了帕子，“發生何事了？”

沈繡瑩將方才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可說的極為微妙，加上沈玉蓉說的話確實過于跋扈，一下顯得沈玉蓉霸道無理起來。

待沈繡瑩說完，沈老夫人還未說什麽，沈玉蓉已開始大聲哭訴了。

這樣的場景，實則在上輩子沈芷寧也見過幾次，出來的次數本就不多，卻總能遇上這種事，可想而知這些事有多頻繁。

眼下什麽話都不說，安安靜靜站在這二人後。

偏生就是這樣的，比沈玉蓉與沈繡瑩更吸引沈老夫人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