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沈哥，到我家店里吃飯去啊。”張思南走上前去一把勾住沈盡的脖子，笑嘻嘻地說，“我給你帶了個好看的妹子。”

沈盡掃了眼陸芊芊，面上沒什麼波瀾，道：“不吃了。我要去剪頭發。”

“那你們一起？正好荔枝也要去理發店的咯。”

朱佑毫不客氣地朝張思南翻了個白眼：“你快滾，誰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給你留和妹子獨的時間。”

沈盡偏過頭，又看了眼黎枝：“你去哪個理發店。”

“就校門口那個。”

“行。”沈盡沒再理會張思南，轉過往理發店的方向走。

就像是沒見過一樣。

黎枝費解又覺得好笑。歸結底是的問題，也不清楚自己莫名其妙在期待什麼。

理發店里空調溫度設得很低，黎枝一進門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朱佑拿出會員卡對店員說：“麻煩洗個頭。”

“算了，直接剪了吧。”對著鏡子看，這頭發實在是鬧心，估計要洗干凈還困難。

朱佑大跌眼鏡：“剪掉？不至于吧？”

“剪掉。”黎枝擺擺手，徑自往洗發池走去，聲音清冷，“長頭發只會影響我做題的速度。”

對于黎枝，朱佑是有點耳聞的。高一一整年語文和英語霸榜第一，大家都以為黎學神會為文科生的噩夢，結果沒想到，人家扭頭選理科去了。

朱佑湊過去問：“我想不太明白啊，你文科這麼牛，為什麼學理？”

朱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察覺到不遠有一抹目投了過來。

黎枝想都沒想地答：“我想學醫。”

朱佑驚嘆：“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我姐是醫生，天天累得跟狗一樣。我姐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你倒好，自己找雷劈。”

話音落下，那道目斂了回去。

是想學醫的，想學很久了，爸爸去世之后，就一直有這個念頭。

黎枝裹著噠噠的頭發坐到鏡子前，側的理發師已經在問沈盡喜歡什麼樣的發型了。他在看手機，眼睛都沒抬一下：“越短越好。”

下意識地朝旁邊瞥了一眼，看見了沈盡的手。

他的手背白得離譜，手指長而細，指骨分明，指關節彎曲又回正，像是在瀏覽什麼冗長的東西。指甲修剪得很干凈，形狀圓潤，指甲蓋泛著，澤很好。

黎枝想起他和談蘇晚在小飯館門口拉拉扯扯的樣子，眼睛一斜，發現門口有兩個生走了過來，兩人在外頭竊竊私語了好一陣，好不容易走到沈盡邊，才剛了他的名字，沈盡一抬頭，兩人臉一紅，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了。

“什麼事？”語氣不冷不熱。

長雀斑的小生咬了咬，問：“你好，沈盡同學，我們是高二理科十班的，我們昨天在QQ空間看到有關你和談蘇晚的照片，我們想認識你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沈盡有好幾秒鐘沒說話。

良久，他道：“你們已經認識我了。”

另外一個高馬尾的小生說：“我們想加你微信可以嗎……”

“我不用微信。”

“手機號也行！”

沈盡輕嘆：“我一般不給別人手機號。”

聞言，黎枝的眸一沉。

“撒謊。”小聲嘀咕。

他不僅給手機號，還是第一次見面就給。

黎枝對他這副言行不一的面孔生出了些許惡意來，但一番胡思想之后，又覺得如果當真按照沈盡說的，是不是可以算作不一般的存在？

這種念頭在的心頭漾開，回過神來的時候，理發師摘掉了上的罩，黎枝看了眼鏡子，晃晃頭，細碎的幾頭發落了下來。

有記憶以來，就沒剪過這麼短的頭發，扭頭看，沈盡直接理了個寸頭。

除去了礙事的劉海，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一覽無余。

黎枝很用“漂亮”去形容一個男生的眼睛，單眼皮、雙眼皮……什麼樣的眼型都見過，但沈盡的眼睛，是不一樣的。

他的目總是松散，眼底有一層薄薄的霧。但他的瞳孔又很黑亮。

那層霧是他沒有提及的過去，而他眼里的，是他里的那勁。

黎枝第一次見沈盡就知道，他是很罕見的年。他的上有彩的故事，不管是和談蘇晚的，亦或事和別人的，都很興趣。

于是黎枝做了開場白：“很適合你。”

“嗯？”沈盡側過臉。

“發型。”

他微微頷首，道：“你也是。”

其實很想問他和談蘇晚的事，要是趙時燃知道沈盡和談蘇晚之間千萬縷，一定上趕著來找沈盡拜把子。

朱佑坐在沙發上打游戲，一邊打一邊罵罵咧咧：“真他.媽廢隊友，趕找個廠子去上班，別在峽谷里丟人現眼了，我看著都替你媽心寒。”

然后朱佑的肚子咕嚕了起來，他當即臉漲得跟豬肝似的，把手機丟給黎枝：“快，荔枝大佬，幫我打會兒，我肚子疼，憋不住了！”

說著，一個綿長的聲音從朱佑的后傳了出來，空氣里彌漫著非常微妙的味道。

黎枝接過燙手山藥，扔也不是，拿也不是：“我不會打游戲……”

朱佑捂住肚子，冷汗直流：“別掛機，別送人頭就行，我解決完就來！”

說完，人已經沒影了。

黎枝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朱佑選的游戲英雄倒還帥，然而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作。

沈盡走過來，拿走了朱佑的手機：“給我吧。”

在打游戲方面，上帝早就關閉了黎枝的這扇門。以前偶爾看趙時燃的比賽直播，來了興趣，下載了游戲來玩，沒超過十分鐘就放棄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在學習上發發熱的，這樣想就心安理得了許多。

看不懂游戲，但看得出沈盡的手速不賴，甚至，里面的游戲英雄開始打群架的時候，他的手速興許能比上趙時燃。

他打游戲并不很認真，還能分出心思來和黎枝說話：“你和張思南在一個班？”

“嗯。”黎枝盯著手機屏幕，敷衍地應了一聲。

沈盡沒再說話，兩人的流戛然而止。

沒一會兒，他把手機遞給黎枝，低頭看，上面是“勝利”的字樣。

突然想起趙時燃委托自己留意的事，于是問：“你平時玩游戲多嗎？”

“不多。”沈盡舒展了一下手指。

玩得不多，那估計他的水平也就一般，應該達不到趙時燃想要的水平。黎枝暗自盤算。

“我先走了。”沈盡雙手進了袋里，他走到門口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麼，最后卻言又止，他轉過，輕聲道，“那，再見。”

像有什麼在撓，的，黎枝來不及細想那是什麼。

飛快地和從廁所出來的朱佑道別，一路跑進了地鐵站。

回到家，撒丫子奔進臥室，從包里拿出書，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沈盡留給的那張發票。

可來回翻了幾遍都沒找到。

黎枝又拿起書抖了好一會兒，一無所獲。

突然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倒在了床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大概之于，沈盡便是所謂“強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