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拜年的時候，你‘爸爸’，我也給不了歲錢。”單鷹一臉無奈，接住的一剎那他想，就算點絳不使手段，有在，奕國大排檔贏的可能也極小。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里？！”意外之余幾分驚喜。

單鷹臉未明，淡淡地答：“路過。”

“你——不是文印店的那個誰麼？”馮奕國一手扯著橫幅，一副捍衛權益的模樣，“我們付過錢了，即使摘下來，你們也不能拿走。”

“爸爸，他不是啦。”馮牧早趕拉了一下老爸的角。

單鷹也不多解釋，長一抬，上了梯子，又用下指了指下面：“扶好。”

馮牧早并非不曉得他的意思，只是現在滿眼都是他英的姿，下一秒就像要拖住敵人前進的步伐一般抱住了單鷹的，深深現出什麼比腦袋更誠實。

跟想象的一樣，堅實，充滿男的力量。

單鷹后悔了，他就不該來！他憑什麼會認為這個學生時代就寫小說幻想跟別的男人生三個孩子的人會因為比賽失利而痛不生、一蹶不振？！

“放開。你想把我拽下去？”

“沒……”

“還不放手？”

馮牧早舉手投降。

好在單鷹還算有始有終，抬手把另一側橫幅拆開，卷好了還給馮奕國。

捧著些許褪的大紅布條，馮奕國有些恍然，忽然想起前妻臨走時說的那些話，大抵就是他一事無，做什麼都不會功，跟著他，人生一點希都沒有之類。他好不容易一次揚眉吐氣的機會，就這樣隨著被摘下的條幅，落幕了。

馮牧早挽住他的胳膊：“雖然我們輸了，可我還是覺得，爸爸做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唉，沒關系，輸也好，贏也好，都一樣。”馮奕國強撐苦笑，對他來說，生活一直如此，從未改變。

單鷹敏地覺察到馮家“母親”這一角的缺位。

馮牧早推了推眼鏡，轉過頭，真誠地對單鷹說：“真是謝謝啊。你知道嗎？今天對手是點絳。主持人問我在哪里工作，我怕惹麻煩，都沒敢說是實習記者，只說自己是大學在讀生，連專業都沒說。”

單鷹著鏡片后那雙頗有幾分風致的眼睛，揚揚角：“這麼說，我該好好表揚你。”

“快，我都等不及了。”

“晚安。”他抬手揚了揚，算作告別。

馮牧早愣了一下，還有點失。

馮奕國上電車，待兒坐好后才八卦地說：“洗剪吹老師，給人化妝的老師，現在連文印店的打工仔都流行被做‘老師’了？”

“他不是文印店的啦。”馮牧早捂住臉，郁悶地解釋道。

當晚，馮牧早的私微博又多了一條。

明天早起要放牛：那我就等你表揚我嘍。

接下來的日子，馮牧早除了給別的記者打打下手、整理整理資料，自己也不忘手里那條微信轉發騙局的線，找到了好幾個騙的網友，基本掌握了那個團伙牟利的手段，他們到各大論壇發所謂的招工帖，號稱不用坐班，兼職就可以月三千，吸引了第一批騙者，基本是正忙著找工作的學生或者家庭婦，這批人加的是扣扣群。只要有人在群里提出質疑，他們就有托兒說app更新產生的數據清空是因為手機型號不同，還有一些托兒冒出來現說法，曬自己的月收，來激勵大家多多拉下線，多多轉發，如果質疑聲多了，群就會被解散。

微信群是近幾個月的新手段，人、私、好控制。如此說來，他們手上并非只有十幾個群那麼簡單，他們騙到手的錢，也遠遠不止幾十萬。

馮牧早請一個騙網友把自己拉進了為數不多的幾個扣扣群里，群里已經沒多人發言了，但群空間里的帖子還在，上頭有好多小額借貸的廣告，其中一個就是零貸。奇怪的是，在零貸app底下留負面評論的人即便通過他們的ID找到社信息，他們也不愿搭理。

馮牧早只能再從零貸廣告手，看到有人在底下刷了好多條評論，大概意思是，一個借貸app的錢還不上，他可以介紹你去利息更低的零貸app借錢，還給頭一個你還不上錢的app，或者幫你還信用卡，放款迅速，且不看你個人的負債況。

這分明就是個無底。

馮牧早到打聽，采訪了一個向一些小額借貸app借過錢的大學生，這人說，借錢的app號稱周息只有本金的0.88%，但每筆借你的錢都要扣手續費，借1000塊，要200的手續費，實際你拿到手才800塊，一周后你沒還，利滾利，滾上幾個月就能過萬。

馮牧早裝這個無知大學生，嘗試著加了發廣告之人的號，沒想到，這個網名為“無聲夜歌”的人很快就通過了驗證。

“借款還是還款？”無聲夜歌主打著招呼。

馮牧早：還款。

無聲夜歌：你借了多？

馮牧早：之前借了一千，實際到賬800塊，約定一周后還，可是我現在還不上。怎麼一下子變欠那麼多錢了？嗚嗚嗚嗚……

無聲夜歌：現在你要還多？

馮牧早：5000多了。

無聲夜歌：準備怎麼還？

馮牧早：我一個窮學生，也不容易，那麼多錢我真一時半會兒還不上，再說，我還欠信用卡的錢呢。我只能再借點錢。

無聲夜歌：零貸可以一次都幫你還掉，而且頭一周的利息是0，如果你期限能還，手續費也是0。

馮牧早：哇，太好了！那接下來的利息怎麼算？

無聲夜歌：周息0.66%，手續費為還款額的10%。

馮牧早：我馬上去申請。謝謝。

不過就是個推銷的，唉。馮牧早剛要下線，無聲夜歌又發來一條信息——

“你先加個零貸客戶群咨詢了解吧，以后你要借錢或者還錢，也可以跟其他人互通有無。”

馮牧早不知他說的互通有無是什麼意思，就先按他給的號碼，加了一個群，群管理員馬上私聊了，問是不是要申請借款。

馮牧早：我想借五千塊。

管理員：我是零貸的客服經理，請您提供一下份證和親筆寫的借條，我這邊驗證通過后，會發給您驗證碼，您再去app申請。一小時就到賬。

馮牧早把一張PS過的份證照片和手寫借條傳給了他。

管理員：您提供的信息沒有通過驗證。

馮牧早：是我拍得不清楚嗎？我再拍一下。

管理員遲遲不回復，馮牧早只好又去找無聲夜歌。

馮牧早：管理員說我的證件和借條驗證不過，我明明拍得很清楚！是不是我借五千太多？

無聲夜歌：發給我看看。

馮牧早：【圖片】

無聲夜歌：你把服全干凈，拿著證件和借條自拍。保證一次通過。

馮牧早：？？？

無聲夜歌：5000確實是零貸能借款的上限，而且你是有一定負債的，對我們有風險，所以要求也比較嚴格，請你理解一下。

馮牧早心里咯噔一下，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貸嗎？

馮牧早：只要你們能借我錢，自拍我無所謂。但這麼做安全不安全，我怕照片泄，有人用來勒索我。

無聲夜歌：勒索是犯法的，我們一個正規公司，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們有專門的檔案系統，客戶資料都是絕，隨隨便便就泄，客戶早就報警抓我們了。

馮牧早：……一定要啊？

無聲夜歌：你再考慮看看，我們前7天是0利息和0手續費的，相當于免去一期的利息，這種優勢別的app不備。

馮牧早暫時沒再接話，見自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跟蹤調查有了一些突破進展，心里幾分欣喜與得意。下午茶時間恰好看到單鷹在休息室泡咖啡，就過去講了自己了解到的新況，還把聊天記錄給他看。

單鷹握著的手機，拇指在屏幕上著，眉心習慣輕蹙。馮牧早趴在一側的小吧臺上，微仰著頭，一手托腮，不加掩飾地盯著他的側臉看，越看越覺得他好看，連整齊有型的鬢角、連平整的襯衫領子、連修得干干凈凈的指甲都是那麼致英俊。

對邊這樣的凝視，他不知是習以為常還是不以為意，看完最后一句，才微微側了側臉，斜睨著，眼中幾分促狹：“零貸的驗證碼是決定的證據，但要獲得驗證碼，必須提供那種自拍。你舍得自己嗎？”

馮牧早心里早有打算，打開手機相冊：“喏，我找了一張圖片，打算請人PS一下，假裝是我本人，反正我給的份證也是PS的。”

“PS照片我贊。”單鷹端著咖啡杯，瞥一眼屏幕上材火辣的，退開一步，上下打量一遍：“但為什麼用照片來假裝自己？”

“借錢可能容易些。俗話說得好，好看的皮囊三千一晚。”

這種奇怪的論斷讓單鷹汗，順著說：“你認為自己不值三千？”

“也不是啦，我跟這位在很多方面一模一樣。”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個回答令單鷹挑高了眉尖：“恕我眼拙，除了別，其他哪個地方一模一樣，我實在看不出來。”

嚴肅地說：“染數目完全相同。”

單鷹理智的神經一再到挑釁，只能教地點點頭：“這位雖然在染數目上跟你一模一樣，但你有著其他碾的優勢，不配當你的替。”

“我有優勢嗎？”馮牧早原地轉了兩圈。

“皮厚多了。”他用小匙攪著咖啡，搖搖頭走開。

沖他的背影扮個鬼臉，誰知他忽然轉，目睹猙獰的一面。假裝牙疼，臉頰。

心知肚明單鷹不多計較，說：“我要出差幾天，在圖片理方面需要幫助，可以再去找上次那兩個程序員。”

比了個OK的手勢，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單鷹無奈回，也不知自己現在為什麼不但不覺得這個天給他添麻煩的實習生煩，甚至對一本正經的胡言語還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