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淮翊真厲害呀,母親都不會這樣。”
“淮翊教教母親好不好?是這樣,還是這樣?”
“不對,母親,是這樣拿的……”
……
母子倆在用膳的小隔間玩耍,陸奉在書案前給淮翊批字,僅僅一墻之隔,那邊的歡聲笑語不斷傳到陸奉耳中。他往常每日檢查陸淮翊的字,最近恭王案忙,有一段時日沒看,已經有些不像話。
他在一張歪歪扭扭的大字下寫道:“不及往日多矣,勿要懈怠。”
在下一張寫道:“筆畫松散,綿潦草,無半分筆鋒。”
把陸淮翊的字批判得一文不值,陸奉的面上卻無多怒意,反而角噙笑,俊非凡。
方才江婉的模樣再次浮現在心頭,那雙漂亮倔強的眼睛和多年前重合,依舊得讓人心驚。
他輕笑一聲,把一沓大字排列整齊,低聲道:“敢發脾氣了,倒是難得。”
第13章 送到城南新月巷,裴大人……
陸奉一連在府中歇了三日,江婉的日子愈發難過。白天還好,陪陪淮翊,理府中事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晚上難熬啊,陸奉諸多手段,在上盡嘗試,讓人憤死。
唯一的好是陸奉這兩日格外好說話,江婉趁機說了鸚兒的事,讓龍司幫忙找人,陸奉點頭答應,倒沒細問緣由,包括柴房里關著的馬春蘭,他同樣沒有過問一句,讓江婉滿腹的解釋無從開口。
陸奉很信任,他秉承“男主外,主”的傳統,從不在帷談朝政;同樣,關個廚娘,找個丫頭,在他看來是后宅婦人之事,要打要殺理應聽主母安排,他不手。
況且這些年來,做得十分周到,從未出過錯。
他不問,江婉也不好特地把這事拿出來說道,一來并不彩,二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如今木已舟,淮翊都五歲了,再揪著過去不放,也沒甚麼意思。
姚金玉中途過來一趟,說三爺房里的一個妾懷了,剛診出來。三房有喜,江婉作為當家主母,送了一柄玉如意,兩對兒金鐲子,一套百子千孫帷帳外加兩斤燕窩。
姚金玉福了個,笑道:“長嫂闊氣!我代尚未出世的孩子先謝過嫂嫂。”
“一家人,無需多禮。”
江婉角含笑,姚金玉曾給使過不絆子,但卻不討厭。后宅之爭向來如此,不是東風倒西風就是西風倒東風,兩人立場不同罷了。隨著三爺房里日漸熱鬧,倒是真心對姚金玉有了幾分欣賞。
陸府的三爺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溫多,聽說未娶妻之前,在青樓楚館有諸多紅知己,極盡風流。江南姚家只富不貴,姚金玉嫁給陸三爺是高攀,也不大敢管他。誰知這姑娘出乎意料地“大度”,三爺的紅,納了!三爺的表妹,納了!三爺看中什麼人,統統納進府,也從不賜避子藥,有本事就懷,生下就給名分,三房一度烏煙瘴氣,姬妾斗了烏眼。
久而久之,三爺逐漸不去外頭了,府中妾室通房爭寵,弄得他心煩,反而能在妻子這里得一清凈,妻子賢惠大度,知識趣,三爺很給面。姚金玉穩坐釣魚臺,三房姬妾雖多,可從來沒有妾室敢在面前嗆聲。畢竟三爺的“真”多不勝數,明正娶的妻子只有一個。
也曾有拎不清的妄想取代夫人的位置,那時三爺確實待如珠似寶,只去房里,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意味。那子還懷了孕,結果命不好,一尸三命,懷的是雙胎。三爺消沉了一段日子,后來依舊依紅偎翠,好不熱鬧。那次后,三房就沒有子嗣出生了。
姚金玉面含喜,似乎那即將出世的是的親生孩子。江婉送了東西,忍不住道:“三弟妹如此大度,倒是三爺的福氣。”
平心而論,如果和姚金玉易地而,也不會做得比好。不能接養別人的孩子,更不能忍淮翊的東西分給別人。
“哎呦,長嫂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姚金玉用手絹捂著直笑,“也沒甚麼,生個庶子以后幫襯我兒子,兒就更好說了,一副嫁妝了事,將來還能多一份姻親,怎麼都不虧。倒是大爺——”
收斂笑意,正道:“長嫂,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大房一獨苗兒,沒個兄弟幫襯,淮翊以后,或許會很辛苦。”
江婉輕嘆一口氣,“我如今只盼他子好些,其余的……看緣分吧。”
這種事也不是說了就能算,喝了那麼多年的藥,陸奉龍虎猛的,也不太像有病的樣子。而且懷孕產子對人來說是鬼門關,當年了好大的罪,這會兒實在沒必要自找罪。
前有當年的事沒查清,后有陸奉和他那未婚妻的一筆爛賬,那顆紅瑪瑙還不知是哪位佳人落的耳珰,先把這些七八糟的事解決吧。
姚金玉提點過了,也不再深言,起笑道:“也是,是我杞人憂天。大爺和長嫂夫妻恩,興許好消息將近了。”
這幾天陸奉一反常態留在府中,姚金玉略有耳聞,朝江婉眉弄眼道:“嫂嫂夫有,得空一定要教教我呀。”
他以為江婉將上次的話聽進去了,勾得陸奉夜夜笙歌。畢竟江婉連續幾日不曾去老祖宗那里請安,誰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江婉面僵地把姚金玉送走,哪里是夫有,是被的那個好麼!這等私事不足為外人道,只能悶頭吃個啞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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