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英尺的高度，飛機駕駛艙外的景是極為麗的，能見到這樣真實景的人從來都不多。

邢舟作飛機進積極爬升姿態，夏經灼配合他將飛機起落架和襟翼收回，等邢舟接通自駕駛儀，他們的工作也進行到了可以稍作休息的程度。

這個稍作休息的時間，林機長正用來責備邢舟，陳鋒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發出輕蔑地笑聲，邢舟不由朝夏經灼頭去求救的眼神，但他作為帶邢舟的人，卻置事外地看著窗外。

今天天氣不錯，從艙外的云彩和蔚藍的就可以判斷出。

這樣的天氣，到達巡航高速之后，駕駛艙里只需要留下兩個人監視就可以了，其他飛行程序完全可以依賴自駕駛儀。

靠到座椅背上，夏經灼戴著墨鏡，這讓窗外的不會那麼刺眼，但停留了一會，他就抬手摘掉了墨鏡，剛挨完罵的邢舟看過來，很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做，明明摘掉墨鏡之后他幾乎睜不開眼。

“經灼哥，你想什麼呢？”

這是邢舟的問題。

其實也是夏經灼的問題。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順利的話，從江城到紐約是十五個小時，是一天里的多一半時間，明明不該和那個人再有什麼聯系，但他現在卻不自地想到是否要去看看。

當然，也只是看看而已了，因為今天的豪華頭等艙可是滿座，他沒辦法留在那里。

夏經灼皺了皺眉，垂眼用不太清晰的視線看了看乘客名單，總覺得其他三個座位上的人非常礙眼。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回答了邢舟的問題。

“我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

邢舟意外地看著他，他進安平航空這幾年，大多時間都在跟著夏經灼學習，其實他們相差不了幾歲，但夏經灼已經升到了機長的位置，這差別還是大的。不過，邢舟從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嫉妒或者不屑的緒，因為不管是在技還是能力方面，夏經灼都是他敬佩的對象。

他從來不知道，好像永遠都運籌帷幄、什麼事都盡在掌控，每天飛機一升起，他就會為天空之王的那個人，也會有不知己意的時候。

這樣的發現讓邢舟猛然意識到，原來夏經灼也是只個普通人，也會有普通人的緒。

這樣一想，邢舟便憨憨地笑了笑，方才被責備時的低落緒也消散了不多。夏經灼很快重新戴上了墨鏡，飛機一點點上升高度，機艙外的景也一點點轉變，直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沒有收到什麼壞天氣的預告，也沒發現什麼問題，大上來看，今天又會是一段順利平安卻又無聊的行程。

不過，在他們看來無聊的行程，在江嘉年這里就有點彩了。

本就睡不著，可以清晰地覺到飛機在上升，的心就跟掛在飛機上一樣，跟著飛機的高度往上升，抬眼看了看客艙的顯示屏，總覺得到達巡航高度之后會直接窒息。

坐在邊的乘客再次被嚇到了，有點勉強地問：“您還好吧？需要我幫您空姐嗎？”

江嘉年側過頭，額頭滲出微微的汗珠，看得出來忍耐得有點費力，但為了讓別人有個平安順利的旅程，還是解釋了一下說：“對不起，我就是稍微有點恐高，一會就好了，沒別的問題，您別擔心。”

原來只是恐高麼？乘客莫名笑了笑說：“你恐高為什麼還要坐飛機出來呀？這不是折磨自己嗎？”

是啊？為什麼明明恐飛還要進行這麼遙遠的飛行呢？為什麼要折磨自己呢？江嘉年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也每一次都在煎熬的時候默默發誓絕對沒有下一次，再有這樣的出差就把機會讓給別人，大不了給許歡，偶爾輸給對手幾次也沒什麼關系。

可事實是，輸幾次就是有事的，沒人會甘心敗給敵，把上升的機會讓給對方，即便那可能會讓自己不舒服。

江嘉年有些憔悴地笑了笑，取出座位上放置的雜志打發時間，那是安平航空的刊，里面是公司介紹和一些明星乘務人員及機長的簡介，江嘉年翻開時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翻開之后也的確轉移開了，但轉移到的層面也讓人有點頭疼。

沒翻過幾頁，刊上就出現了夏經灼著制服的照片，當然不是他一個人，旁邊還有好幾個人，可他坐在中間就是最引人矚目的那個，別人本沒辦法把視線從他上轉開。

他穿著飛行員長袖制服，袖口是金的四道杠，邊的人也都是這樣，這服，每個人都是相同的，唯獨他穿出了不同的味道。

，孤傲，冷漠，高雅，每一個詞放在他上都不足以用來形容他。

邊的乘客無意間瞥了一眼手里的雜志，瞧見這張照片也驚訝了一下，莞爾笑道：“真帥啊，這位。”出手指指了指，拇指落在圖片上夏經灼的臉上，江嘉年愣了一下，也下意識手了一下，仿佛能覺到一溫度，好像到了他的真實一樣，嚇得趕收回了手。

乘客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奇怪，嘟囔了一句便不再和談，江嘉年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當做怪咖或者神經病了。

其實現在的狀態也八九不離十了。

只是了一下人家的照片，居然會覺得到了本人，這不是得了癔癥是什麼？

這樣想著，江嘉年又不自地手去了一下，不知道的是，在走神的這段時間，飛機已經進到巡航高度，客艙服務已經開始，殷曼拉開簾子，準備從頭等艙開始對乘客進行服務，走到江嘉年這里時，剛好看見手去雜志上夏經灼的臉。

年輕的空姐楊一直跟在乘務長邊，正好將變臉的全程盡收眼底，瞧了一眼江嘉年，遲疑幾秒，湊到殷曼耳邊輕聲說：“殷曼姐，別發愣啊，該工作了。”略頓，低聲音，“只是個花癡乘客而已，你用不著吃醋，下了飛機誰認識誰呀。”

是的，如果只是個乘客花癡夏經灼，的確不需要放在心上，下了飛機之后誰還認識誰？他們甚至都沒有機會接到他。

但殷曼知道，江嘉年不是普通的花癡乘客，完全有機會和夏經灼進行多次的、切接。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殷曼心里才過不去。

再次回想起那個自己空等了一夜的晚上，看江嘉年此刻的反應，有理由懷疑那天晚上是故意喝醉，然后讓助理那樣安排，好和夏經灼單獨相，甚至發生一些什麼事。

一定是這樣的。

殷曼被自己的胡思想擾了思緒，連工作都無法專心，為乘客服務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有幾個乘客不悅，才稍稍集中了思緒，直到走到了江嘉年的邊。

“小姐你好。”努力出一副笑容，等江嘉年抬頭看向的時候才說，“江總，真巧， 在這里遇到了。”

江嘉年的記憶力很好，哪怕是只見過一次面的人都能記住，更不要說是在飛機和應酬里見過的人了，那就更難忘記。

“你好，我記得你。”江嘉年趕收起雜志，朝出手道，“殷小姐，吃飯的時候見過。”

居然還能這麼落落大方地收起雜志和自己握手，做出那樣齷齪的事是怎麼這麼冷靜的？殷曼已經完全誤會了江嘉年，即便面上依舊溫婉地笑著，可心里正不斷地數著的罪責。

“您去紐約有公事？”殷曼一邊拿來菜單放到江嘉年的桌板上，一邊虛假地寒暄，其實認為江嘉年本就是為了接近夏經灼才來坐飛機的，完全不是真的有事。

江嘉年也覺到說話的語調有點奇怪，思索了一下如實道：“跟安平的合作有個收尾，你大約不知道，你們高層肯定知道，我要去紐約開個會。”

說這些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解釋一下，順便拉出幾個證人證明自己沒撒謊，不要讓殷曼繼續加深那些并未的猜想，可殷曼本就對存有偏見，這話聽在耳中就了對于接不到公司高層決議的一種諷刺。

是啊，只是個小乘務長，人家可是公司總裁，比不了份尊貴有前途，可那又怎麼樣呢？

殷曼角笑意加深，清甜說道：“江總喜歡吃什麼呢？這里是菜單，你有什麼忌口一定要告訴我，以您和公司的，哪怕是菜單上沒有的我也會盡量為您提供的，反正我每次飛的時候都會給夏機長準備單獨的餐點，已經習慣了。”

江嘉年沉默了，沒有回答，只是點了一下頭，現在已經可斷定，這位乘務長肯定是喜歡夏經灼，或許是對自己和他之間的關系有些誤會，故意說這麼多來示威的吧。

這樣的節，早在以前的日常工作中江嘉年就深有會，比起許歡，殷曼的段數還低了點，所以對產生不了多影響。

當然，更多的不為所的原因，可能還是因為自己對夏經灼并沒有對林寒嶼的那種吧。

殷曼已經在這里停留了太久，是乘務員，有很多事要做，得不到江嘉年的回應，只能不甘心地離開，服務下一位乘客。

離開了頭等艙，殷曼還是不甘心地回眸看了一眼江嘉年的位置，靠在那里，等待剛才隨便一指選擇的餐點送上，好像一點都不因為那些的發言到氣憤和嫉妒，這是看不起麼？看不起可以和那個男人朝夕相的自己嗎？

殷曼咬了咬，覺自己氣得幾乎失去理智，可卻只能強忍著，繼續服務下一位乘客。

駕駛艙里并沒有客艙里那樣翻涌的暗，飛行的平航期是無聊而安靜的，如果再是被夏經灼這樣本就話的飛機長帶著，那副機師就更容易犯困了。

眼見著邢舟開始點頭，夏經灼咳了一聲，那種低沉悉的聲音瞬間把邢舟嚇醒了。

“嗯？嗯！我醒著呢，我沒睡著。”

邢舟尷尬地坐正子，想去眼睛，手放上去才發現還戴著墨鏡，于是越發尷尬了……

林機長斜睨著他冷哼一聲，隨后又帶有深意地看看夏經灼，邢舟這下不僅僅是尷尬了，很顯然，林機長將他的表現怪罪到了夏經灼上，似乎覺得是他能力不足，本不應該由他來帶副機師。

一想到這些，邢舟便非常自責，可夏經灼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這些，他并不理會林機長的視線，只是斜睨了邢舟一眼，朝后側了側頭，意思很明顯。

邢舟有點不好意思道：“那個，我不困，經灼哥，還是你去休息吧。”

夏經灼沒說話，只是重復了一遍剛才的作，邢舟害地頭，最終還是解開安全帶，摘掉耳機，老老實實地出去了。

當駕駛艙的門打開時，空姐們都不自覺地看了過去，這架飛機上的四位飛行員里，有兩位是單，雖然一位是正一位是副，但對孩子們都存在著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同樣因為響而集中神的，還有坐在頭等艙的江嘉年。

前往機組休息室，需要走樓梯到頭等艙的上方，江嘉年的位置，在前方沒有拉上簾子的時候，恰好可以看見樓梯的方向。

看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材拔，穿著制服。

的心有一瞬間張，但下一秒就恢復了平靜。

甚至都沒看見那個男人的臉，但看見了對方的袖子，三條杠，是副駕駛。

不是夏經灼。

有一慶幸夾雜在江嘉年心中，能看到那人轉了個就消失了，應該是去休息了。可慶幸過后，卻是濃濃的失落。

很奇怪的，好像上學的時候暗隔壁班的學長，每次從他的班級路過都想看他一眼，但卻又沒看到的那種心。

江嘉年抬手按了按額角，心里想著，可能真是被恐飛癥給弄傻了。

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