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留了們幾個小輩一同在福壽堂用過午飯，謝令窈便先回了梧桐居。

江雨霏和江秋寒各自回自己院子先去換服，約了半個時辰后在梧桐居匯合。

李嬤嬤見謝令窈愿意和江家的小姐們玩樂，打心里開心，忙前忙后為們備了瓜果點心。

謝令窈自小就懂事聽話，只有極數時候會流出這個年紀應有的活潑，李嬤嬤心疼背負太多，時常期能跟普通姑娘一樣，哪怕是貪玩好耍些也沒關系。

謝令窈知道嬤嬤的苦心，重活一世，看許多事，從前的小心謹慎帶給只有無窮委屈與抑，如今上天肯給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定要為自己活一次。

只為自己。

江雨霏換了服就早早地來了，兜頭罩了一件碧藍的披風，只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從梧桐居的門口探了半顆頭出來：“窈窈，我是不是來早了？”

謝令窈正坐在窗前挽發，側頭正好從窗口見。

“你略等我片刻，先進來喝口茶吧，嬤嬤專門備了簡州特有的糕，你快進來嘗嘗。”

碧春替謝令窈將頭發全部攏起，出潔飽滿的額頭，只在腦后叉了一支兩指寬的玉質扁方，清爽大方。

因著白狐大氅珍貴，恐沾了雪水，李嬤嬤捧了件朱紅團花披風來催換上。

謝令窈收拾好出來正見江雨霏和江秋寒已經在院外鏟雪了。

外面又開始下雪，雖不大，但細碎的雪落在瓦檐上還是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謝令窈迫不及待一頭鉆雪地，小心捧起一捧松的雪握在手心了。

“窈窈，快過來，我們要開始堆雪人了！”

“來了！”

三人又是滾又是堆，終于一個奇形怪狀的雪人初雛形。

謝令窈嫌手套礙事，早就丟在了一旁去。

“來，窈窈，你來鼻子！”

江雨霏塞了短的胡蘿卜到謝令窈手里，一臉期待地看著。

謝令窈眼睛彎了彎，小心翼翼地把胡蘿卜懟進了那顆歪歪的圓球上。

江時祁肩頭已經落了些浮雪，他在這里已經站了一刻鐘。

謝令窈鮮紅的影在雪地里顯得那樣奪目，看同兩位堂妹嬉鬧，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他不自覺就有些挪不腳。

“公子……”張茂出聲提醒：“去廊下吧，這雪愈發大了。”

江時祁手指了，抬步朝前走去。

謝令窈正在做雪球，已經掌握了訣竅，可以把雪球做得又大又圓。

江雨霏和江秋寒見江時祁悄聲站在了謝令窈后，對視一眼，笑著攜手跑開了。

謝令窈似乎很是神，江時祁站在后許久，卻毫沒察覺，一邊朝手上呵氣，一邊孜孜不倦地做著雪球，前已經圍了七八個大小不一的雪球，看起來就像在雪中孵蛋似的。

江時祁見的手指已經通紅，實在忍不住開口：“不冷麼？”

謝令窈一個激靈，被嚇得一屁坐在地上，猛然回頭，見江時祁定定看著，上鋪了一層細雪。

若是前世，被他看見自己這樣貪玩出糗的樣子，謝令窈早就憤不已了，可此刻除了被江時祁的突然出聲嚇到了，心里并無波瀾。

拍了拍披風自己站了起來，將手收進披風，臉上笑意盡褪：“江公子見笑了，簡州從未下過這樣大的雪，我一時興起，便忘了冷。”

還別說，現在一雙手又痛又，想來是真凍著了。

江時祁見笑意盡散，心口泛堵，就這樣討厭自己麼？

“待會兒進了屋，讓丫鬟端來兌了鹽的熱水燙一燙。”

謝令窈微怔，沒想到江時祁還有閑雅致管這些？

“多謝。”

意思明確而又言簡意賅。

江時祁：“……”

江時祁還是第一次會到被別人兩個字打發的滋味兒。

“江公子若無事，我先進去了，雨霏們還在等我。”

江時祁沉默著，就在謝令窈以為他不會再說話，轉走時，他卻又開口將人住。

“謝小姐，江某不是死纏爛打之人，若你當真覺得這樁婚事令你十分困擾，我也愿意人之，同你解了這婚約。我今早提議也只是希你多想想，免得辜負了長輩們的好意，并沒有要糾纏你的意思，你不必如此避我如蛇蝎。”

謝令窈垂眸不語，卻也意識到自己在江時祁面前似乎有些太不能克制緒了。

可做不到。

做不到與這個離間和舟兒母子分的男人一團和氣。

做不到對這個讓人打死碧春的男人和悅。

做不到對這個包庇害死李嬤嬤的罪魁禍首的男人笑臉相迎。

做不到就因為重新來過就將前世對他的怨恨一筆勾銷！

謝令窈背過去，閉上眼抑心翻騰的緒，直到一片雪花落在的眉心，一切不平怨恨歸于平靜，才緩緩睜開眼。

“江公子你恐怕是誤會了，我對男子皆是如此，并非刻意針對你。不過，還是多謝江公子全。”

江時祁從大氅里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傘，撐開遞給了謝令窈，清冷的聲音響起：“既然你已經決定，江某自會全。”

謝令窈心口一松，接過了傘，朝他福了福：“多謝，江公子放心，我會盡快促此事，定不會給江府帶來麻煩。”

冰涼的指尖從他指腹劃過，江時祁另一只垂下的手不自覺了。

他不在意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他只知道謝令窈不愿意。

不愿意就算了，心意已決，自己又何苦糾纏。

既然答應了祖父要拉謝家一把，他總會做到，又不是非要謝令窈嫁給他，他才會盡心。

江時祁下心中不明的緒，不等謝令窈走回梧桐居就帶著張茂往浩瀚閣去了。

張茂一向是個沒眼力勁兒的，毫沒有從江時祁愈發冷了的神上看出什麼不對來，還腆著個臉打聽：“公子，您跟那謝小姐說什麼，屬下方才看好像還開心了。”

江時祁：“……”

“我就說嘛，這天下的人，沒有誰見了您還會不喜歡的，怎麼樣，謝小姐是不是再沒提過退婚的事？”

江時祁：“……”

“對了，公子……”

“閉！”

“哦～”

江時祁不是個遇事會遷怒于旁人的，可今日他就是覺得張茂聒噪得很，嘰嘰喳喳讓他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