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周日淩晨，唐笑才將弟弟送回萬裏書院。唐曄剛推開家門，就看到唐天從沙發上猛地起，一邊朝他猛撲過來，一邊大聲質問：“怎麽現在才回來！”那咄咄人的氣勢，讓他不嚇了一跳。

唐天像條大蛇般纏繞著弟弟的脖子，手腳并用地抱著他。唐曄站立不穩，兩人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被哥哥抱住的唐曄到一種異樣的迫，仿佛有些不過氣來。

這時，唐笑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略顯驚訝，上前輕聲勸道：“小天，你一整晚都沒睡嗎？別這樣了，小曄已經很累了，讓他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聽到姐姐的聲音，唐天才稍微松開了一些手。他盯著懷裏的弟弟，紅著眼睛質問道：“為什麽你不回信息？你們到底去了哪裏！”

唐曄擡頭看著唐天那焦急而又關切的眼神，心中湧起一暖流。然而，他的心疲憊，只想好好睡一覺，沒注意到唐天的異常緒。他輕輕地說：“沒事的，哥哥，沒事的，好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疲憊和無奈。

人回來了，總算讓唐天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他看著弟弟疲憊不堪的樣子，心中充滿了疑和擔憂。他不知道弟弟究竟經歷了什麽，也不清楚大姐帶他去了哪裏，為何這麽晚才回來，甚至擔心有一天他就再也不回來了。

自從寒假時再次見到唐曄病發，唐天心裏就一直繃著一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看到唐天有些神神叨叨，唐笑只是認為這是因為半年前他差點害得唐曄喪命，加上上個月唐曄又病了一場，讓唐天變得過于張了。

當初唐曄剛來到唐家的時候，已經十幾歲了，能夠基本理解所謂的生與死。聽方伯伯說過，唐曄的狀況并不樂觀，甚至有醫生預測他可能活不到年。畢竟這位弟弟以前并沒有出現在的生命裏，所以能夠坦然接，但對于年齡相近的唐天來說，這樣的事實可能難以接，只能慢慢去適應。

輕輕拍了拍唐天的肩膀，說道：“小天，別擔心了，小曄沒事。我們先讓他去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吧。”

唐天點了點頭，知道自己需要冷靜下來。他松開了手臂，讓唐曄得以。唐曄謝大姐送自己回家，然後疲憊地走向浴室。唐天則再次盤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守候。

浴室裏傳來了水聲，在這個淩晨時分回著。直到唐曄洗完澡，唐天跟著他上了樓，進了房間，等弟弟綿綿地躺在床上，他又輕輕地為弟弟蓋上被子，然後坐在床邊，守著他睡。

“睡吧，睡著了，你就不會走了。”

三月下旬的周五，剛一放學，與何嘉南騎車出校門時，唐曄遠遠又看到上次那臺來接他的黑車子。他暗暗嘆了口氣。

何嘉南問：“怎麽了？”

他搖了搖頭。

“後天你要不要一起去逛越秀公園？有個漢服踏青的活，我答應鐘小琳袁雅維去給們拍照了。”本來何柏文說多點約他們兩兄弟出來玩，一月份大家倒是相約一起出去玩了好幾次，但自從二月份過年前後，聽說唐曄病倒、一直在他爺爺家臥床休養，幾乎整個月都沒見上面，好在放假回來他看著已經沒事了。但開學這段時間，連著幾個周末約他們兩兄弟出來，兩人卻老是在推。

在合群路上與何嘉南分別，唐曄回到家拿上自己的電腦，又給還沒回到家的唐天發了信息，告訴他今晚去爺爺家。

他出了書院大門，乘上那臺牌號的車子。

而這一切都讓剛好回到的唐天看在眼裏。

這臺車不是爺爺派來的。小曄究竟去了哪？他為什麽要騙自己？

上次選出來的四名技人員大哥們花時間鞏固了自己的基礎後，這次見面，唐曄毫不客氣地對他們進行了考核，并一一點評他們在數學基礎上的薄弱環節。

年的話說得很直接：“哥哥們，每周見面的時間就一兩天，我沒有再給時間讓你們再進行強化了，麻煩你們下次有問題及時發郵件或信息給我，趕問，及時查補缺對于你們來說只有好。又不是小孩子了，自覺些好嗎？”這認真執著的態度，這毫不留的語氣，讓站附近盯著他的、一向嚴肅的張恩國不由得笑出來。

唐曄沒有笑。迫于張恩國的力，其他四人也不敢笑，不過表就富得很了：娃娃臉的趙新城連連點頭，一向看這小孩不順眼的吳凡冷笑了一下，林棟和孫山大概是同一批的，兩人眼神有所流，孫山嘻皮笑臉的小聲說了句：“抱歉啊小老師，歲數大了腦袋不好使。”

“我看你們是覺得面子下不去吧，只有愚蠢的人類才會在意面子。不說了，今天我要開始講機學習的部分了。”

他把這個星期來做的PPT投送到後的白板上，上面列滿了各種數學公式和算法模型。四個技員不由得高昂起頭，聚會神地看著他的講解：“這是人工智能領域的核心部分，也是實現智能決策和自化的基石。”

趙新城話說：“我知道監督學習、無監督學習和強化學習，但是它們之間的區別和應用場景我還有點模糊。”

唐曄解釋道：“監督學習是通過已有的標記數據進行訓練，讓模型學會如何據輸預測輸出。比如，我們常見的圖像識別就是監督學習的一個應用。而無監督學習則是讓模型從大量無標記的數據中發現結構和模式，比如聚類分析。強化學習則是通過試錯的方式，讓模型在與環境的互中不斷優化自己的行為，像自駕駛汽車就需要用到強化學習。”

“……損失函數用于衡量模型預測值與真實值之間的差距，通過最小化損失函數，我們可以優化模型的參數。常見的損失函數包括均方誤差、叉熵等，它們在不同的任務中有不同的應用。比如叉熵損失函數，它通常用于分類問題。

比如，在圖像識別中，我們要判斷一張圖片是貓還是狗。叉熵損失函數可以幫助我們衡量模型預測的概率分布與真實概率分布之間的差異，從而優化模型參數，提高分類的準確……”

整整兩個小時時間，這名年在不停地給他們舉例、講解，四人當中，趙新城不斷地提問追問，孫山也經常科打諢似地設問自答，林棟也舉手回應，年完全沒有一不耐煩，認認真真地作了解釋。

本來趙新城他們幾人第一面對這小屁孩印象不太好，太過高傲，但相下來發現，只要自己坦誠，這孩子倒是樂于分知識的。

對于他的天才腦瓜子，理解這些是一瞬間的事，但來自唐晚星的基因似乎不斷警醒他，他應該為唐晚星未竟的事業而努力一把。

年的講述告一段落，他輕輕地了自己的額角，喝了口水，卻不由得嗆咳了出來，他連忙拿起紙捂著站到無人的角落，大口地深呼吸起來，似乎十分疲憊。趙新城忙走到他邊給他拍拍背：“小唐老師，你沒事吧？”他連連擺手。

歇了一會兒，他喝了口水，又繼續講了起來。

“……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裏，我希你們能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小孩的聲音幹的，“下周我會開始講解深度學習的容，你們可以先預習一下，有問題一定要隨時聯系我。”

吳凡一向自視甚高，但在這個小孩面前，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不足，他默默地低頭整理著筆記。

娃娃臉的趙新城興地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求知的芒：“小唐老師，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從來沒想過機學習可以這樣深淺出地講解。下周的深度學習，我一定要好好預習，爭取跟上你的節奏！”

唐曄不由得嘲笑他：“趙哥哥，你今年幾歲了啊？怎麽覺比我們同學還要稚？”

趙新城說：“哎你怎麽這樣，沒聽過孔子說‘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嗎？就連孔子都向7歲小孩求教，何況我們呢！”

孫山也甜得很：“就是，小老師，你可真厲害！我們一定跟隨你，和你一起努力！”

這小年聽了，角勾起一抹微笑，上卻從來不饒人：“別說得這麽好聽，你們快點理解了這些容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林棟也表示贊同。他們圍坐在一起，討論著未來人工智能的發展方向和應用場景。從智能家居到自駕駛，從醫療診斷到金融風控，他們暢想著科技帶來的無限可能。唐曄微笑著傾聽他們的討論，不時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議。

直到周日淩晨，唐曄才被送回了家。

唐天房裏的燈亮了整宿又整天，他哪都不想去，在自己房間的窗確認弟弟已經回到，洗完澡進了房間，才安心下來。他覺現在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了，怕一下子忍不住，又會沖上去，把他勒住。

三月份連著幾個周末，弟弟時不時被不認識的人接走，問他，他又什麽都不肯說，唐天整天在自己房間裏，或者在樓下與自己房間連通的音樂室裏彈琴，彈吉他，累了睡，醒了繼續彈。

他什麽時候會離開，回去他母親邊？

唐天著額頭，回想起剛才的夢裏，是春節的某一天。

那個十來天前見過的何爺爺又來了，他獨自來到晴園。

彼時，唐曄病已好轉不，能在園子裏短暫活。穿白圍的中年仆婦在他邊放下一碗魚糧。他撒了一把魚糧進水裏，一時間整池春水金漾，一張張魚張得大大的朝向空中等待著，以獲得投喂，而唐曄卻沒了興致。

那位老人家踱著步子走進來。

年見到他，先是恭敬地打了招呼，然後提醒道：“何爺爺，我還病著，別太靠近我，怕傳染給您。”

何耀祖微笑著說：“孩子，我不會連這些常識都沒有，你的哮不會傳染。”他想起剛才他邀唐萬裏同來探這年，唐萬裏嫌棄似的甩了甩手，卻轉頭與自己大孫兒相談甚歡。難道唐萬裏從不探病中的孫子？

年笑笑，默不作聲。

唐老弟對這個孩子真如玩一般，何耀祖暗暗吃驚。

他例行問了這年幾句恢複的況，年也不鹹不淡地應付著他。

老人試探著問他世：“孩子，你還記得你母親是誰嗎？”

“我的母親不是歸秀蘭嗎？”唐曄驚訝得有點浮誇。

看來他并不是對親生母親毫無印象。

“而且我爺爺肯定不想我見。”年自顧自補充到。想起以前也曾問過爺爺和方伯伯，為什麽別人有媽媽自己卻沒有。爺爺冷哼一聲。于是他知道了，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孩子，你是為你自己活著。”何耀祖不搖搖頭。

“我這樣就很好呀！我在唐家要啥有啥，為什麽要違背爺爺的想法。”唐曄漫不經心地笑笑，手裏扣著幾顆魚糧，讓它們一顆一顆進水裏。

何耀祖不說：“如果你媽媽知道你變得連都認不出，肯定很難過！”

年的腦海裏又浮現那個年輕的白人生，估計比現在的自己都大不了多歲。但不顧自己的聲聲呼喚，漸行漸遠，如釋重負一般。他冷冷一笑：“親生母親啊？把小孩賣了拿錢走人的親生母親嗎？這次想在我或爺爺那裏得到什麽？”一定是從爺爺那裏索要不菲，所以我爺爺才那麽討厭，也……那麽不喜歡我。

“不是這樣的人。你母親的選擇，或許是為了保護你，為了給你更好的未來。的，從未離開過你，即便是在最艱難的時刻。”

“看來您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