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蘇綰沒心理他，轉站在樹下扇風。

盡管對這世道男尊卑、妻妾群早已看慣，可當事發生在自己親人的上時，還是有些難過。

還記得當初蕭家來求娶蘇嫻時，蕭毅一副愣頭青的模樣，見著大姐就害，為了跟他大姐說上話，悄悄拿零哄們。

兩人親時，也曾聽說蕭毅在蘇家堂屋發下誓言。他說必定對蘇嫻敬重護，此生不渝。彼時蘇嫻又哭又笑，那麽端莊沉穩的人也被蕭毅得一塌糊塗。

然而親才不過三五載，便已是人非，蕭毅不僅睡了屋裏的丫鬟，還在外頭與有夫之婦茍合。

可大姐又能如何呢？一個變了心的男人好比繩的狗，怎麽追也追不回了。

蘇綰嗤笑了聲，覺得諷刺。

陸安荀不知何時走到後，低聲問：“你想不想為你大姐出氣？”

“怎麽出？”

陸安荀湊過去，在耳邊嘀咕一番。

“這樣不好吧.....”蘇綰聽完，拳掌：“我們是文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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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蘇嫻回到府中，卻得知丈夫蕭毅還未歸。

婢心知肚明，暗氣：“夫人，可要讓人去請？”

蘇嫻看了看時辰，已是亥時，神嘲諷：“不必了，這個時候還請得回來嗎？”

哄兒子睡下後，蘇嫻獨自坐在鏡前卸妝，鏡中映著位明豔的子。

可明豔歸明豔，卻顯得毫無生氣。宛若一只致的古董花瓶，擺放在奢華的閣樓中。

是從何時起，將自己活這樣了呢？

蘇嫻想起離家前蘇綰說的那句話：“我們是一家人，若有事不必一人強撐。”

淡笑了下。

這世間又有誰能幫扛呢？各人有各人的路，選擇了，便只能自苦楚。

并不是不願跟父母姐妹訴說，而是......娘家勢微，即便說了又如何？只是令父母姐妹徒增煩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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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氏此前在社團中結識了兩位合得來的夫人，是以這次的鬥寶會繼續邀參加。

原本不熱衷這類活，但近日蘇綰跟陸安荀定親令面大增，出于揚眉吐氣的心理，決定帶蘇綰一同去。

讓那些瞧不起兒的人們看看，兒可是陸會元親自求娶的人。

蘇綰無奈，只好收拾收拾跟柴氏出門。

恰巧此次鬥寶會撞上浴佛節，夫人們本就是以供奉佛祖為由炫富，便趁機大辦特辦。

東京城最大的戲樓——春樓被富婆們包了下來，夫人小姐吃茶、聽曲、賞寶，偶爾侃侃別家八卦。

當然，這次的話題離不開蘇綰。見柴氏領著蘇綰到來，衆人的目或是嫉妒、或是羨慕地投在們上。

蘇綰今日的裝扮格外不同，往回總是低調地出現在各樣的場合。可今兒出門前，柴氏態度強地讓穿前兩日新做的裳。

一襲束茉莉百疊，外罩煙紫羅衫，腰間束紅菱帶，映得腰肢婀娜纖細。百合披帛懸于臂彎，尾端如飛瀑垂落，多了抹仙逸之氣。

行間，擺款款，草結玉佩相鳴，倒有那麽點大家閨秀溫婉氣韻。可偏偏五小巧明，眉宇間那爽朗比一般閨秀多了幾分靈生鮮。

讓人看了生不得厭，還暗道一聲好。

蘇家的兒本就長得好，雖不說傾國傾城，可在人群中也是出挑的，蘇綰這番打扮頓時令衆人刮目相看。

又見言行舉止落落大方，氣度不凡，便暗地裏尋思，興許這蘇家庶真有過人之。早知道，該提前下手說了。

蘇綰坐下時，投在上的那些目漸漸散去，但還有三道依舊固執不移。

尋著視線過去。

好嘛，居然遇上了修羅場。

只見曹尚書的千金曹慧，季大人家小姐季黛娥，以及京城第一人宋詩音。三人統一戰線，齊齊坐在對面。

比起季黛娥和宋詩音的含蓄委婉，曹慧可就沒那麽客氣了。

長得高大胖，因此顯得虎背熊腰，但模樣還是好看的，圓臉杏眼，柳葉眉。

曹慧盯著蘇綰看了會，冷哼：“也不怎麽樣嘛，傳言非虛。”

“陸會元莫不是眼瞎了？放著宋姐姐這樣的不娶，竟娶個草包。”

宋詩音寡淡地扯了個笑：“照我說，陸公子這樣的才子當配季妹妹才是。”

季黛娥心裏越發醋意濃：“不管配哪一個總是好的，只是想不到......”

覷了眼蘇綰，目含惋惜：“陸公子著實委屈了。”

們你一句我一言，夾槍帶棒，怪氣。

蘇綰八方不，禮貌微笑。

過了會，有小沙彌捧著盆上樓來，貴夫人們個個一臉誠心，滿面歡喜。

小沙彌端盆到夫人們面前，邀請們浴佛。

盆中放著釋迦牟尼的銅像并一只長柄竹勺，樂奏響後，夫人們用勺子舀水沐浴在佛像上，隨後讓婢把香油錢遞給小沙彌。

小沙彌“阿彌陀佛”念了幾句經文，從盆裏舀水盛在碗中遞給夫人飲。①

在座的夫人小姐們流浴佛，每人皆得一碗浴佛水，據說飲下可祛病驅邪。

衆人都喝，蘇綰也不能搞特殊。

也不知是為了在貴夫人面前賣弄學識，還是為了將蘇綰徹底比渣渣，好出一口惡氣。

此時，季黛娥飲了口浴佛水後，巧笑倩兮開口：“我品聖水，察覺除了蔗糖外，還有一味檀香、一味沉香，一味龍腦。”

轉頭稔地問蘇綰：“蘇姐姐，你可察覺了？”

蘇綰呵呵。

一旁的京城第一人點頭：“季妹妹果真見識廣博，這聖水中，除了季妹妹說的三味香，還有松香、麝香、丁香等香料。蘇姐姐.....”

也轉頭看向蘇綰：“是也不是？”

在衆人眼中蘇綰連琴棋書畫都搞不懂，何況品香料這麽高雅的東西。因此，隨著這兩人發問，在場所有人的目都看向蘇綰。

蘇綰真是長了好大一個見識。

浴佛水以前也喝過，這東西不僅香氣撲鼻，還齁甜，原來是加這麽多香料。

細細抿了口，認真點頭：“你們說得對。”

衆人：“......”

宋詩音和季黛娥一拳打在棉花上，憋悶得很，卻自恃貴份不得不禮貌含笑。

曹慧就沒那麽委婉了，直接問：“聽說蘇家與林家定了親，且這樁親事還是陸會元親自上門求娶的。能讓陸會元求娶之人想必不俗，蘇姐姐莫不是平日藏拙？不若今日趁浴佛節熱鬧，蘇姐姐讓我們開開眼如何？”

“抱歉，沒什麽才藝。”

“啊！”曹慧故作驚訝：“怎麽可能？陸會元到底看上蘇姐姐什麽了？”

“可能是......”蘇綰煞有介事想了會，“我很可吧？”

“......”

“蘇家嫡蘇嫻賢良淑德堪為貴表率，連晉太妃都曾誇過....”宋詩音接話：“想必蘇姐姐也頗得真傳，《戒》《則》都背得吧？”

“《戒》是什麽東西？”

“......”

季黛娥：“子講究德言容功，可我聽說蘇姐姐紅不大好呢。”

“多慮了，陸公子不介意。”

“......”

曹慧不甘心：“蘇姐姐如此不學無，配陸公子不覺得愧？”

“無礙，我樂意。”

“......”

宋詩音忍了忍，說：“都說娶妻娶賢，蘇姐姐如此德行，恐怕不妥吧？”

“沒關系，陸公子喜歡。”

“......”

好氣！！

宋詩音、季黛娥、曹慧番上陣，卻個個被堵得啞口無言。三人臉難堪，沒想到對上蘇綰這麽個刺頭。

死豬不怕開水燙，誰繼續懟下去誰傻。

是以，只能這麽憋著，憋得心口疼。

然而，鬥寶會行至中段，蘇家的家仆興沖沖地尋到此。

“夫人！四姑娘！不得了啦！”

柴氏唬一跳，還以為家中出了什麽事，就聽得家仆滿面榮地說：“陸姑爺高中狀元啦！”

轟地，場面熱鬧起來。

“蘇家真是好運道！”

“蘇四太好命，一來就得了個狀元夫人當。”

“這麽好個人怎麽就看上蘇四了呢。”

夫人小姐們羨慕嫉妒，而曹慧、宋詩音、季黛娥三人更是神變化莫測，心緒複雜難言。

柴氏在一聲聲的恭賀中，懵了懵，隨即臉上笑開花。

仆人又道：“皇上在金鑾殿上欽點姑爺當狀元，眼下進士老爺們已經紅袍加，出宮游街，一會就要經過這邊啦！”

狀元游街何其熱鬧，春樓在街上，是儀隊的必經之路。此時南面的窗戶大開，衆人呼啦啦湧向窗邊等待。

蘇綰則跟柴氏告辭，帶著婢去了街頭。

沒多久，府敲鑼打鼓開道，新鮮出爐的進士老爺們騎在高頭大馬上，人人心激昂，意氣風發。

打前頭的那位紅年，玉樹臨風，英武不凡。

蘇綰第一眼就瞧見了。

年騎在馬上，神采飛揚，視線穿過人群也著。

得意又風流。

蘇綰翹著，對他翻了個白眼，看把你得意的。

時下民風活潑開放，不人往進士老爺們上丟香囊、花束、帕子。那些婦人小姐們，專挑年輕的進士扔。陸安荀在前頭，又長得最俊，落在他上的帕子如雪片紛飛。

陸安荀矜持，不像旁人手接帕。蘇綰看不得他這副傲勁兒，將一顆碎銀包在繡帕中，朝他扔過去。

下一刻，繡帕輕巧地被他接住，年揚眉挑釁。

這時，花樓大膽的姑娘們揮著手絹，高喊：“陸狀元，奴家嫁你可好？”

看熱鬧的人哄然大笑。

陸安荀下意識地看向蘇綰，蘇綰出手指故意在邊點了點，威脅：別想了，你已經是有婦之夫了。

陸安荀想起那日被強吻，又兇又臊地瞪了蘇綰一眼。

貴們在樓上看見兩人互，嫉妒得冒酸水，扯著帕子越發將蘇綰鄙視了個遍。

人群中，有人嘆息扼腕：“沒想到，這般風霽月的人，竟被蘇綰給拱了。”

蘇綰聽了，也扼腕。

這麽俊俏的如意郎君，若是脾氣再好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