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淮手上纏著鐵鏈，邊用力邊喊道：「護駕！」

帶刀侍衛衝進來，排一堵人牆將雄獅圍住，現場作一團，直到眾人合力把雄獅趕回鐵籠里，才到劫後餘生。

「婉兒，你怎麼了？！」

周承澤又驚又怕的聲音響起，馴師冷汗流了一額頭，覺自己小命要不保，連忙跪下謝罪。

姜凝婉捂著肚子，臉發白，額上有幾滴冷汗，著實被嚇壞了。

「我的肚子……好痛……」

「快扶婉妃回殿，宣太醫！」

姜初妤衝上前去，與宮一起扶起姜凝婉，小心又急迫地將抬上轎，跟著一起回到了鶴庭。

「阿姐莫怕，你不會有事的……」

一遍遍安著姐姐，可姜凝婉因疼痛而臉難看，翕，好似說了什麼。

姜初妤將耳朵湊到邊，聽見說：「沒了也罷……」

意識到說的「沒了」指肚子裡的孩子，姜初妤嚇得心中一，趕忙去捂的：「阿姐說什麼胡話呢！」

姜凝婉閉上眼睛，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

鶴庭房中，太醫診完脈，退後幾步回皇上話：

「依臣之見，婉妃娘娘近日心氣不舒，乍一驚，才致胎，但應無胎之險。臣開幾幅安胎藥，請娘娘靜養些時日。」

太醫又施了針，折騰了好一會，姜凝婉才緩和了面容，疼痛褪去。

周承澤親自為去面與頸上的汗，待太醫走後，姜凝婉坐臥在床上，與他相顧無言。

周承澤先開了口，眼中哪還有半分醉意，一字一頓：「心氣不舒？呵。」

姜凝婉默然無語。

「朕依了你的意思，將你妹妹嫁進顧家，有了這層姻親，你又懷有孕，皇后之位必是你的，還有什麼值得不舒的？」

姜凝婉靜默了幾息，素雅的臉上毫無生機。

「……臣妾的面子還真夠大的。」

年輕的帝王罕見地低聲下氣：「朕知道過去對不住你，已經在盡心彌補了，朕不信你看不出來。你還有什麼要求？一併提了吧。」

姜凝婉眼睫微，輕聲開口：「臣妾想出宮……」

「不行！我說過了，你一日都不可以離開我。」周承澤抬起手背去的臉，「何況，太醫說了你需要靜養。」

「去寺廟為孩子祈福都不行嗎？」

周承澤皺著的眉尖鬆了松，心裡到底還是喜這孩子的。

可他還是不許：「若只是想祈福，讓你的好妹妹代你去便是，你們姊妹同心，差不離的。」

***

靜禪寺位於靈山山腰上，倚山而建，香火不斷。

據說是千年前，一位帝王為已故的皇后祈福而修的，逐漸變了一座求姻緣、求子都很靈驗的古剎。

上山之路分為車道和山道，傳說山道是九九八十一名僧人來集朝聖，每走一步都行大拜之禮，被生生開出來的，經後人修繕才變了常人也可攀登的石階。

據說走山道來祈福會更靈驗，只不過山道又險又長，走得人並不算很多。

車塗著虎圖騰的馬車每輛都由兩匹馬齊頭並進，早時出發，穩穩噹噹地趕了不到半日路，就來到了靈山腳下。

姜初妤是代表婉妃來的，也是真心想為姐姐祈福，於是在分岔口停，踩著轎凳下了馬車，想走山道。

皇家馬車中載著布施，由侍衛護送，先一步沿山道而上。

走到另一輛顧府的馬車旁，細聲問道：「夫君可願陪我走山道？」

顧景淮開惟簾，他今日穿了低調的月白素麵錦，可神態語氣依舊是上位者的姿態，冷強勢。

「別忘了，我是你的『護衛』。」

最初央求了他一同前來，他拒絕：

「我並非那些推了正事陪人野遊的遊手好閒之輩。」

又磨泡了好幾日，他才勉強同意。不過不想太過惹眼，提了假扮護衛的份這一條件，又從出發時就與分轎，楚河漢界畫得明明白白的。

既然他不願賞臉，姜初妤也不執著，帶了春蕊邁上了山道。

竹楦忍不住擔憂：「世子，要不要派人跟著？萬一夫人遇到危險了……」

「爬個山能有什麼危險。」顧景淮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九歲的姜初妤呼呼掄鐵錘的畫面，冷笑了一下：「才比較危險。」

竹楦：？

車隊先一步到達了靜禪寺，住持親自迎接，口中念著「聖上仁慈，我佛慈悲」，收下了整整五車布施。

待一切打點完畢，還不見姜初妤的影，顧景淮便讓眾人先回山下的客棧歇息，又指揮竹楦：「去把夫人和侍的行囊拿過來。」

正說著，住持滿臉笑容地又尋了過來：「這位貴客便是定遠侯代的，夫人的暗衛吧？」

顧景淮板著臉，頷首。

「上客堂已拾掇完畢，這邊請。」

行囊都收拾好了，人還是沒出現，雨倒是落下了。

夏時多雨，竹楦早有準備，為顧景淮撐起油紙傘，語含關切：「夫人肯定要被雨困住了，是否要派人去接應一下？」

派人？

這裡現在就他們兩個。

顧景淮沉沉吐了口氣，遠著林的方向：「今日天不好，邊那個總跟著的侍應當有帶傘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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